沒想到都成小明星了,凌楚還這麼愛這地方。林爍走過去,笑眯眯地說:&ldo;真該在這地方標一個&lso;凌楚專座&rso;,等凌哥你爆紅了當個收費景點,一塊錢坐一次!&rdo;凌楚這才察覺林爍的到來。他抬起頭看著林爍,只見林爍唇邊帶著笑,明明是雙手插在兜裡的悠閒姿態,背脊卻還是挺得筆直。對上林爍含笑的眼睛,凌楚微微一頓。他說:&ldo;今天以前住在電影院附近的人一起回來了,說很懷念這邊,到時一定常回來看電影。&rdo;林爍一屁股坐到凌楚身邊,仰頭看著從銀杏樹葉縫裡漏下來的夕陽輝光。他說:&ldo;那挺好的,凌叔一定很高興吧?&rdo;凌楚看著雙手撐在長椅上的林爍,說:&ldo;他是挺高興的。&rdo;只是高興之餘,未免又有些莫名的悵然。拆遷初期,凌爸爸一直在奔走,甚至還天真地希望周圍的鄰居們籤個&ldo;希望保留樂翻天電影院&rdo;的請願書,可是願意在上面簽下名字的人並不多。畢竟那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拆遷款。以前凌媽媽還在的時候,凌爸爸和凌媽媽吵的幾次架都是因為自己對鄰里們太過慷慨,什麼忙都幫,差點把電影院掏空。等凌媽媽去世了,他才意識到經營電影院有多困難。越是瞭解了其中的艱難,凌爸爸越是愧疚。樂於助人是沒錯,但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啊。不過即使這樣,凌爸爸也沒有怪那些不願意在請願書上簽名的鄰里。他們來了,凌爸爸還是樂呵呵地接待。當然,凌爸爸已經不會像過去那樣&ldo;慷慨&rdo;。凌楚注視著林爍。有些事情他們都是在經歷過後才明白過來,林爍卻像天生就瞭解似的。所有事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們不來,他不吃驚;他們來,他也不吃驚。林爍感受到凌楚的目光,轉過頭與凌楚對視。凌楚的五官比一般人要深邃,這像他的媽媽。凌媽媽有著一半的俄國血統,額頭高,眉眼英氣,鼻樑挺闊。擱在女人身上,這長相過於剛強了。可擱在凌楚身上卻像是上帝偏心的饋贈。有這樣一張臉,他可以在鏡頭裡輕易奪走別人的目光。凌楚天生就適合站在聚光燈下。可凌楚以前其實並不喜歡演戲。演戲是凌媽媽的夢想,只是一直沒在這一行裡熬出頭。遇到凌爸爸之後,凌媽媽徹底被拉回現實世界裡。她每天為財務發愁,為電影院的發展操心,幾乎沒有提起過半句。若不是凌楚從凌媽媽以前的筆記裡面讀到她對演戲的熱愛,在凌楚的印象中凌媽媽就是個市儈又潑辣的女人。他以前一直很討厭凌媽媽整天為了錢和凌爸爸吵架,所以經常跑出來銀杏樹下看書。直至凌媽媽去世後,他才發現他的母親曾經也像所有年輕過的人一樣,有過想去追逐的夢,有過想去完成的理想。可是成為了她的牽掛的他們,卻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一切。他們甚至無法理解她為電影院付出的一切,覺得她眼睛只盯著錢看。是他們蹉跎了她的夢想,又是他們嫌棄她的市儈。 凌媽媽去世後,凌爸爸和凌楚都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凌楚決定去演戲。可是他過去的日子全都在讀書,沒經歷過什麼風浪,第一次嘗試就鎩羽而歸:他遇到了騙子。對方找上門時說得有板有眼,可等他到那邊一看,才知道那居然是個專拍色情片的窩點,而且還是專門把人騙去拍強暴戲的那種。要不是林爍發現了異常,他這一輩子說不定就毀了。那個時候,凌楚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凌楚望著近在咫尺的林爍。他和林爍認識很多年了,林爍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他都很熟悉。即使林爍的眼睛帶著笑,他也能讀出裡面的不對來。凌楚說:&ldo;你為什麼不開心?&rdo;林爍一愣。他說:&ldo;這都被你發現了。&rdo;他抬手抓住一片緩緩飄落的銀杏葉,唉聲嘆氣地瞅著凌楚,&ldo;從小到大你都很擅長觀察,我做了什麼壞事你都能第一時間和爺爺告狀。說實話,有段時間我一直覺得凌哥你很討厭我……&rdo;凌楚抿了抿唇,反駁道:&ldo;不是。&rdo;那時很多人羨慕他。而他羨慕林爍。在很多家長嘴裡,他是所有孩子的模範,學習好,品性好,乖巧聽話,從不惹事。而林爍正是他的反面。可林爍永遠活得比別人快活。別人為作業犯愁的時候,他卻在走街串巷到處玩耍。他能張口說出一樁樁趣事一個個道理,和所有人都玩得很好,連公交司機都能和他聊上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