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待金聖嘆的影評。《救贖》上映兩週之後,林爍終於看見了金聖嘆的評價。金聖嘆:《救贖》,老刀未寶。林爍一看就明白了,金聖嘆這是覺得《救贖》還是不行。林爍麻利地找過去:&ldo;金老師,《救贖》其實是我寫的劇本來著,我能不能和你聊聊。&rdo;金聖嘆很快回答:&ldo;你這個劇本寫得還可以,不算特別好,也不算太糟糕,但電影拍得不好。本來王東陽的拍攝手法和改編手法都很有個人特色,但在這電影裡我沒有看到任何屬於他的閃光點。&rdo;林爍一愣。金聖嘆說:&ldo;就算劇本不是他寫的,劇情不是他安排的,他也應該用心點才是。可惜了,這幾年他已經被自己的票房和收視率給衝昏了頭。&rdo;金聖嘆說的這一點,林爍其實也看出來了。王東陽現在已經在重複過去的作品,連這次準備在暑期檔上映的《仙路行》也未能倖免‐‐王東陽已經拍過兩部由同一作者寫的文裡!很多時候一個作者寫出來的每一篇文都會有些相像,改編同一個作者的文和重複同一套路已經相去不遠了。金聖嘆接著說:&ldo;你演得也有問題。&rdo;林爍精神一振:&ldo;什麼問題?&rdo;金聖嘆說:&ldo;你的掌控欲太強了,明明你出現在鏡頭裡,卻根本沒有把鏡頭的掌控權交給導演。很多場戲都難以避免地成為了你的個人秀場,整部戲裡能和你分庭抗禮的只有鄭好。&rdo;他頓了頓,補了一句,&ldo;這是好事,也是壞事。&rdo;林爍明白金聖嘆的意思。作為導演,能完美地掌控好鏡頭是件大好事。作為演員其實也一樣。這能讓他輕鬆拍出自己想要達到的效果。但,這也是壞事。這也許會讓他的鏡頭失去活力。這樣拍下去,他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電影工匠。可電影工匠永遠無法拍出《奔》那樣的作品。林爍說:&ldo;謝謝金老師的指點。&rdo;金聖嘆沒打算就這樣結束對話。他問:&ldo;你接下來想主攻演戲還是想主攻拍戲?&rdo;林爍想也不想就回答:&ldo;拍戲。&rdo;比起在鏡頭裡暴露自己,他更喜歡站在鏡頭後看著別人演繹不平凡的人生。金聖嘆接著問:&ldo;你能來首都嗎?我指長期的。&rdo;林爍的心怦怦直跳。金聖嘆這話的意思很容易踩到了‐‐金聖嘆有親自教導他的意願!林爍知道金聖嘆肯定是個厲害的前輩。光是透過文字的溝通,金聖嘆已經給了他不少幫助,要是可以面對面地學上一段時間‐‐比起收到柳永昌老師的出國邀請,金聖嘆這句話更讓林爍激動。他的心臟狂跳了好一會兒,很想什麼都不考慮就回過去。可是他的雙手擱在鍵盤上許久,卻始終沒能敲出&ldo;能&rdo;這麼一個簡單的字眼。林爍臉上的笑容緩緩斂起。他不能。他還要三年,才擁有自由。林爍的手微微發顫,最終還是敲下了兩個字的答覆:&ldo;不能。&rdo;金聖嘆那邊沒再回復。林爍看著螢幕好一會兒,咬牙關掉了電腦。金聖嘆已經離開電腦前。 他在放滿影碟的落地櫃前站立許久,轉過頭對正在幫自己整理桌面的助理說:&ldo;幫我收拾一下,我去s市那邊住上一段時間。&rdo; 貪心林爍回到了樂翻天電影院。新的城市規劃決定把這一塊做成文化廣場,樂翻天電影院被作為&ldo;文化遺產&rdo;圈在裡面。很多時候好事都是跟在好事後面來的,以前凌老闆覺得保住電影院都難如登天,現在一顆心可以穩穩地放回肚子裡。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林爍之所以在凌老闆保住電影院後還折騰出《貼膜狂人》,就是為了給樂翻天電影院刷刷資本刷刷知名度。當一件事情變成了只要開個口點個頭就可以做到、並且會給自己帶來好處時,很多人都會考慮幫把手。比如電影院,一傢什麼都沒有隻剩四面牆的破落電影院當然沒人願意保。可要是它可以變成小有知名度的建築,可以吸引人過來遊覽或者入住,願意給它開個方便之門的人會多很多。林爍沿著銀杏道往樂翻天走。看著不遠處那座圓頂建築和煥然一新的樂翻天招牌,林爍心情緩緩平靜下來。接著他的腳步頓了頓。林爍見到了凌楚。凌楚坐在銀杏樹下的長椅上看劇本,那株銀杏樹已經有六七十年樹齡了,結的果子蠻好吃的。以前凌楚在樹下看書,他就拿著杆子把樹上的果子打下來。沒一會兒林厚根會拿著棍子跑出來,罵咧著讓他別吵著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