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青鶴也笑:&ldo;不錯,我後頭才想明白,你偷入輪迴臺轉世後,帶著記憶也帶著那兩樣法器,身上修為不多,自然足以逃脫任何人的追尋。&rdo;事已至此,常嘉賜也是坦白:&ldo;我重新投胎在一個敗落人家,比那常家村好不到哪兒去,窮得爹不疼娘不愛,待能跑能跳時我便溜了,自己尋到一處隱蔽的山林修煉。&rdo;東青鶴點頭,沉默須臾,嘆息著問了句:&ldo;若不是……你的修為越發的忽有忽無,躲不過鬼差了,你是不是不會來尋我?&rdo;常嘉賜冷笑,心裡則道,這只是其一,其二是我覺著自己的修為足以對付你了,我才來的,沒想到忙活了這麼一場還是白搭。&ldo;那鬼差緣何沒再來了?&rdo;常嘉賜沒答東青鶴,只反問道。想也知道東青鶴那脾性定是答應要將法器物歸原主的,然而那不是隨意一個犄角疙瘩來的阿貓阿狗,那可是陰司地府的來使,多講究一報還一報的地方,那些人追了自己百年,哪裡是三兩句好話就能打發的,常嘉賜就怕這傢伙瞞著自己同人家做了什麼坑人的交易。說到這個東青鶴也有些疑惑,那日他以為兩位鬼差只是暫且容了自己一點時間,之後必是要想法子討回,可是那麼久過去了,那頭竟渺無音訊,也沒有任何追責的意思,實在奇怪。見東青鶴搖頭,常嘉賜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不過鬼差不來總比來好,這長腿雞不是說要護著自己嗎,若到時真擺了他一道,自己也能早一天看清他的真面目,免得再日日糾結。這般想著,常嘉賜心口鬆緩了一些,將搗好的藥捻在指尖,向那樹上的小蛇而去。東青鶴立時又緊張的隨了過來,在常嘉賜把藥汁塗在小蛇腹部的時候能感覺得到身邊人破天荒的氣勢大開,別說是這才剛離了親孃的小靈獸,就是自己都被那威壓逼得四肢沉重。瞎操心。常嘉賜腹誹。不過那小蛇還真挺不好惹的,蛇頭始終高高立著,不停的向常嘉賜吐著紅信,露出那雖小卻閃著冷光的尖利毒牙。常嘉賜卻毫無所覺一般給它塗著藥,手法不重卻也不輕,好幾回那手指都要戳人家肚子裡去了,塗完竟然還彈了一下傷口,罵了句:&ldo;不識好歹。&rdo;小蛇的腦袋立刻揚得更高了。就在東青鶴擔憂著這危險的小傢伙以後要如何同常嘉賜相處時,卻見常嘉賜突然撩起自己的袍角,刺啦一聲,就將那才換上的新衣裳又撕下了大片,然後往地上一丟,對那小蛇道:&ldo;兩條路,一條是你自個兒找死,我會成全你,不過不會把你扔在這兒,而是將你和你那死了的母蛇一道丟給狼鷹,由著它一寸一寸吃光你們的肉。&rdo;東青鶴眉頭一擰,又聽常嘉賜說。&ldo;另一條呢……&rdo;他用下巴點了點那布,&ldo;跟我走,自此以後乖乖聽話,保你活命。&rdo;說到&ldo;乖乖聽話&rdo;四個字,常嘉賜驀地一愣,不知想到什麼,表情僵硬了起來,察覺到一邊東青鶴的微笑,常嘉賜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然而待他再一回頭,就見那小蛇順著那樹幹嗖嗖得滑了下來,已是乖乖的在那方布上盤好了。&ldo;呵,&rdo;東青鶴忍不住失笑,&ldo;倒是個機靈的小東西。&rdo;常嘉賜滿意的將那布帛一紮,掛在了腰上。天色漸暗,兩人出了林子騎上風驪,返程而去。即將離開日部時,常嘉賜竟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那處,天際紅霞如火,疊嶂連雲,就像一副熾烈濃豔的畫,美得如此不真實。忽然遠處的山頂閃過一絲金光,常嘉賜定睛一看,發現竟是一隻威猛的金紋大虎,那虎獨立山巔,任暮陽揮灑周身,它自巋然不動。常嘉賜遙遙望去,不見凌冽,只覺莫名的孤寂。東青鶴攬住他道:&ldo;日部就在門內,只要你想,我們隨時可以再來。&rdo;常嘉賜緩緩收回目光,沒有應聲,任風驪將他們帶離了此地。回到片石居後,東青鶴的意思是將那小蛇送給未窮去照拂,保準能還他康康健健的一條回來。常嘉賜卻不願意,非要留在身邊,東青鶴沒法子,只能吩咐青琅在屋內用偌大的瓷盤給它暫且騰了一個小窩,待傷愈之後再行安排。烈蛇乃是天下聞名的兇獸,青琅他們一聽嘉賜要養這東西紛紛嚇得臉都白了,可是見門主在旁一派放任,也只得聽令辦事。養蛇也有養蛇的好處,果然,後頭兩天東青鶴離居的時候常嘉賜便乖乖的沒有再到處亂跑,一心留在屋內看顧他的新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