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總想馬兒跑得好,又想馬兒不吃草。”說難聽點就是睡了人家還想不負責?天底下有這種好事嗎?有也不會落到這個該招女人報應的傢伙身上。
三個人都沒話說了,互相傳遞眼色。
“為什麼要自由啊?”我問,婁保安答不出,我告訴他,“我單身我風流,所以不結婚,偷腥的時候比較理直氣壯。”
“不對不對,”小胖子不同意,“他這類人結了婚一樣花天酒地。”
我看向檢討中的保安,闡明他不認同的結婚的意義:“婚姻法的約束力不就體現在這一點嗎?”
“這很悲哀,”婁保安說,“法律的制定意義並不在此。”
控辯雙方協商過程被門鈴聲打斷,來了兩女一男,其中有個叫謝冬雯,錢程帶我跟她一起吃過飯,保安的大學同學,原來她是小胖子夫人。另外的也是對夫妻,女的戴副眼鏡,腆著圓溜溜一個大肚子,老公正幫她脫鞋。“嗨,程程。”
婁保安不滿:“這屋就他自己啊?”
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錢程說:“我朋友,家家。”他們笑著打過招呼,反應沒有那群釵們激烈駭人。謝冬雯熟門熟路地找出了桌墊鋪好,譁一聲扣翻麻將,婁保安理所當然東家,慘淡著臉翻看墊子下的玻璃方桌:“額滴水曲柳老榆木桌面兒。”小胖兩口子猜拳,夫人勝出,擠開老公坐到過門,預備媽媽示意爸爸上陣,錢程拉開椅子等我坐,我說:“你碼牌我支招。我們家那邊有說法,臭手抓好牌。”錢程笑得有些惱。冬雯姐知音難求地衝我笑:“我們也有這種說法的。”
是以反側
說,高爾夫檯球保齡球,乃西歐三大紳士運動,那麼在我個人見解裡,下象棋划拳打麻將,可以稱得上是東亞三大智慧競技,實非撞大運就能玩好的遊戲。棋品、酒品、牌品,足以參破人品,然也。將相老謀深算,君子舉棋無悔,換子兒偷步下等人也;酒棍察言觀色,假醉裝瘋都是翅膀那類心懷鬼胎者幹得出來的事兒;而打麻將最像人生,每個人面對的都是那麼百餘張牌,卻能做各種排列,結局變幻莫測。
我們幾個打麻將,翅膀十局九勝,感覺什麼牌到他手裡折騰幾番就有和的意思,他會縱觀全域性審時度勢,奸詐渾滑,自己牌不好幾下就能喂出個小和來洗牌開始下一局。楊毅是點子邪旺,三分手把七分運麼,打丟張了還能抓回來,孩子也比較鬼的溜,莊閒輕易不點炮,輸的時候少。時蕾打牌頭不抬眼不睜,有吃就吃,碰牌基本上過三悠才看見,座手對子碰不出來,好不容易聽牌,打眼一看夾掛在別人門前槓死的,小學生的書包,本少輸多。季風是個破馬張飛戶,可倒有個麻溜勁兒,打一張牌抓一下後腦勺,打對的時候不多,他一上聽三家都能猜出來他要啥,只能靠自摸,最後沒和上一準要埋怨點炮的幾句,是幹輸省常送縣散財公社總扔大隊的付賬房,人送外號一次一郎。於一不打麻將,勉強認個條餅萬兒,倒是跟我老姑夫在棋盤上捉殺誰也不讓誰。我對打麻將的興趣也就一般,只願意看打牌人的臉色,牌場上東南西北四位莊家,各自動著不同心思上演貪嗔痴怒,眾生百態,比看情景喜劇還搞笑。
小胖子與夫人打牌意見不合被取消觀戰身份,悻悻地開了電視,正趕上NBA比賽,預備爸爸分神看一眼問:“誰打誰?”小胖答道:“馬刺,你別看了。”他抱歉地表示已經看過了,小胖說:“得~~馬刺又輸了。”錢程頤指預備爸爸向我解釋:“這廝超喜歡看馬刺比賽,但只要他看,馬刺必輸,我們都跟叫馬賽克。”恕我愚昧啊,概念裡它只是一種建築裝飾磚。
預備媽媽慢悠悠走到小胖身邊坐下,佯怒推他的大頭:“不許當我兒子面侮辱他爸。”
“程程說的你幹嘛衝我來?”小胖不服。
“還不是你叫出來的。那你是什麼?小牛克?”
小胖拱手作揖:“不才歐陽克。”
預備媽媽姓區名洋,小胖子也真是克到了點子上,我低頭一笑,小聲對他夫人說:“冬雯姐,那你就叫歐陽兢了。”她沒反應過來,我在她面前寫字,她笑得很有穿透力:“沒錯沒錯,歐陽剋剋。”兩個克字不同重音,其它幾個正被我這小小的冷笑話凍住,聞言方才緩開,只有錢程歪著脖子費解地盯著我寫字的手指,追問著什麼意思。謝冬雯撿了剛下的牌在門前放倒,說道:“你這孩兒本來語文就學得不好,還跑去外國人開的店,再幹兩年甭說漢字兒,我看你中國話都不會說了。”
“說的是,”馬賽克打蛇隨棍上,“到時候回家了,眼看三十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