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時候,在酒吧外頭,坐在那輛車內等著他。並不是每個晚上。夏允目每天都會去等一等。他有些渴望,賀泉身上的味道。白天,夏允目瞧見了賀泉。在他家的門前,站在老舊的迴廊,戴著淡藍色鏡片的眼睛,圍著一條米色圍巾。這樣的賀泉,和這個地方,有些格格不入。那時候,夏允目的客人剛走。夏允目只穿著一件洗得寬鬆的t恤,下半身隨便套上了一條長褲,頭髮亂糟糟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眼角還有眼屎,臉頰紅腫。昨夜的客人,是個中年上班族,喜歡在床上,邊操他,邊摑他。夏允目不知道,賀泉為什麼來找他。或者說,夏允目的難堪,來自於,賀泉很清楚他。賀泉從來沒有問過他的背景,或是其他什麼的,這讓夏允目暗暗鬆了口氣。只是,他現在才突然明白,賀泉其實根本不用問他。而且,賀泉的眼神,讓他不安。夏允目揪了揪手指,說:“賀、賀先生……要、要進、進來喝……”賀泉突然打斷他,開口說:“多少錢?”“呃……啊……”夏允目不知道賀泉指的是什麼。如果說,在夜晚,賀泉看他的眼神是帶著冷漠的,那麼現在眼裡的隱含的厭惡,讓夏允目覺得刺痛。“車上,那塊表,我買回來。要多少錢,你才還給我?”表……?賀泉車內的副座,一邊擱著一塊表。款式很新穎,鑲著鑽石,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夏允目只瞄過一兩眼。賀泉的語氣算不得友善,畢竟,他現在對著的,有可能是一個偷表賊。或者說,他已經認定了,眼前這個少年,偷了那塊表。其實,他的處理方式很簡單、很溫和,甚至願意出錢,讓人主動把表拿出來。賀泉並不喜歡浪費時間,這裡的空氣,讓他很不舒服。夏允目的臉色有些蒼白,“賀、賀先生……我、我沒拿。”賀泉看了夏允目一眼,從褲袋裡拿出皮夾,他看起來有些煩躁,那塊表……似乎對他而言非常重要。他把皮夾裡的現金都拿了出來。他說:“這些不夠的話,你說,你要多少。”夏允目突然覺得難堪。很難堪。他的臉,在發燙。最後,只剩下難受。夏允目說:“賀先生,表……我真、真的沒有拿。”夏允目突然很想哭。他低頭。就連賀泉什麼時候離開,他也不知道。他想,他和賀泉,應該是完了。但是其實,他們兩個,連所謂的開始也沒有。賀泉的懷疑,是很正當的。畢竟,可能在所有和賀泉來往過的人之中,只有他才是最能被懷疑的。但是,就當夏允目覺得,再也不會遇到賀泉的時候,賀泉又出現在他的房門前。夏允目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