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藍在醫院待了一個晚上。女朋友小芸來了電話,語氣有些不滿,秦藍脾氣衝,火氣一來,直接分了。電話那頭傳來女友驚叫的聲音,秦藍煩躁地關了電話。秦藍和醫生談了談,要請來權威給夏允目動手術不是問題,只是要找到適合的骨髓比較困難。秦藍問:“還能撐多久?”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說:“秦先生,你聽我說,其實不用這麼悲觀,院裡的技術……”“我他媽的問你還能撐多久,你給我扯什麼東西!你──”秦藍突然止住了怒吼,他隔著鏡片,瞧見夏允目的手動了動。秦藍衝進病房,看見夏允目眼眸微睜,手無力地垂著,嘴裡似乎喃著什麼。秦藍連忙湊了過去,他本能地握住夏允目的手,他覺得──夏允目似乎在找著什麼。夏允目眼眸微微睜著,沒有焦距。唇輕輕喃著。秦藍看得明白,那是──賀先生、賀先生……夏允目沒有家人。秦藍看著資料,有些出神。夏允目的媽也是賣的,唯一的舅舅也不知道搬到了什麼地方。秦藍突然想起手下說的話──這個姓夏的,當初在那條街還頂有名的,聽說很能操,只不過後來巴上了凱子就不賣了。那個凱子,應該就是賀泉。秦藍嘲諷地笑了笑,點了根菸,外頭突然有人敲門,他說了一句“進來”,來的是一箇中年女子,穿得很保守規矩,帶著書香氣。秦藍站了起來,和那女子握手,那人就是夏允目的中學老師。秦藍知道,這麼做是無謂的,但是,他迫切知道夏允目的所有事情。談起夏允目,那女老師還有些印象,之後,眼裡就染上了鄙夷。“那個孩子……好端端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走了歪路。”秦藍挑了挑眉,女老師繼續說:“我還記得,那孩子成績不錯,如果繼續下去,還能保送重點高中,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考試不來,之後又和他媽一樣……”秦家和賀家的勢力都很大。秦家是地下龍頭,秦藍是秦佬唯一的孫兒,要查到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行的。所以,秦藍之後,又去了醫院。醫院的探病時間,對秦藍是無效的。夏允目還是昏昏沈沈的,醫生說了,他的情況很不好。秦藍看著夏允目。他其實沒什麼良心,他家族是幹那種事業的,秦藍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只是,他突然覺得難受。他想起了,那時候,賀泉出國,他讓夏允目離開,夏允目呆怔的神情。那時候,夏允目還圍著圍巾,桌上擺著簡單的飯菜,盛了兩碗飯。然後,夏允目又把屋子整理一遍,紅著眼眶。那時候,秦藍覺得,夏允目特能裝可憐。只是現在,他想起來,就突然說不出話來。夏允目是真心喜歡賀泉。夏允目明明知道,賀泉選了韓祺,扔下了他。要不是夏允目病得快死了,也不會被人送進醫院,也不會傳到他的耳朵裡。他去過夏允目住的地方,那地方環境髒亂得很,他不能想像,夏允目居然是在這一種地方長大。夏允目的屋子,秦藍讓人開了進去。裡頭都蒙上了灰。一張陳舊的沙發,一架老舊的難以想象的電視,還有一張床。秦藍看到,床頭擺放著一些東西。幾本發黃的課本,還有兩年前的雜誌。秦藍拿起來看了看,雜誌上有賀泉的報道,是兩年前賀泉和韓祺的破事。拿起來的時候,雜誌裡似乎夾了什麼東西也跟著掉了出來,秦藍皺眉,低頭正要撿起來。那是幾份剪報,依舊是賀泉。這些都很完好地放著,似乎是主人很珍惜的東西。剪報,有很多。有的是一年前的,或者是……應該是在夏允目離開賀泉的時候留著的。這一些,都是夏允目的寶貝。夏允目只能透過這樣,知道賀泉。賀泉在國外,依舊有在創作,很多人都說,他近期的一張鋼琴專輯,是為了病中的韓祺譜的。韓祺的憂鬱症也好了很多。上一次,韓祺還寄了郵件給他,說,賀泉跟他要去荷蘭結婚。那時候,秦藍覺得鬆了一口氣,也衷心祝福他們。賀泉和韓祺,終於有一個好結果。但是,現在,秦藍突然覺得很難受。他似乎可以看見,夏允目坐在床邊,一遍遍撫摸這些剪報的身影。就像他撫摸那一張已經被撕掉的照片一樣。夏允目愛著賀泉。這麼不堪地愛著賀泉。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愛著。從一開始,就沒有人願意祝福他。賀泉離開他,似乎是所有人樂見的事情。秦藍去醫院看夏允目。夏允目醒了過來,他的神智有些渙散,他說:“……賀、賀先生……聖、聖誕節的……能、能不能……一起…起…”賀泉離開的時候,四天後剛好是聖誕節。秦藍緊緊握著夏允目的手,“好、好──”他紅了眼眶,哽咽地說:“我們一起過,我買一個三層的蛋糕……你好起來,我們還能堆雪人。你堆過麼?我們可以坐纜車,到我家的度假村去,你要玩什麼都有。”“你不是很喜歡旋轉木馬麼?度假村的遊樂園還在建著,到了那個時候,你就能玩了。我們還能去滑雪,你一定不會,我教你,我教你,夏允目、允目……”秦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