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黑狗是極其兇悍,旁個兒的想上來都被擋了回去,無論如何就是不讓他們靠近越雲初分毫。越雲初茫茫然地看著擋在自己前頭的小小狗兒,內心一股暖流洶湧磅礴,直讓他差點落下淚來。他活到現在,幾時被這麼護過,就是嬤嬤在的時候也保不得要捱罵捱打,這些人待他豬狗不如,卻沒想到唯一肯以身相護的卻是一隻狗兒……這般一鬧騰,甭說宮中護衛,連越止清都被驚動了。“這是在做什麼?造反麼!”只看太子乍到,那些做妖的俱都夾起了尾巴。越止清上前來,看到眼前的景色便露出怒意,那個被咬的紈絝晃著血淋淋的手想在太子面前告狀,反見太子揚起一抹冷笑:“趙公子,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膽子!孤的弟弟,當朝的二皇子,豈是爾等能這般輕賤的!”儲君出聲誰敢多言一句,就是將軍獨子也諾諾低頭,不敢造次。至於越雲初看著這如天神降臨的少年,內心是作何想法,面上倒是寫的明明白白,怕是日後這個太子哥哥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甘之如飴了。——別人看不看得出,羅小樓不曉得,他自己倒是心如明鏡。沒有太子的刻意縱容,這些世家公子怎會對越雲初如此不敬。越雲初受人欺凌,他早不來,玩不來,偏偏到得這麼巧,只能說這個宮中養出的多是人精,這個太子怕是不好善與。越止清上前來親自將越雲初攙扶起來,執著他的雙手溫和問道:“皇弟,你可受了什麼傷沒有?”越雲初愣愣看著他,然後憋紅著臉輕輕搖頭。越止清莞爾,欣慰地拍拍他的手。眼前這個儼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直叫人覺得儲君寬厚,來日必當是千古明君。太子賞罰分明,叫那些公子們當眾向越雲初跪下賠禮,還要抄上百篇訓誡,明日就得交到堂上。畢竟都是朝中重臣之後,不能罰得重了,免得生出了偏離之心。本來此事應當這麼揭過去了,哪想那個將軍獨子卻嚎了起來:“這個畜生咬了本公子,怎麼能這樣算了!太子莫非連這狗東西也要包庇!”越止清頓了頓,心想這趙元潛到底是趙家的獨苗,在宮中若有個好歹,對他、對母后將來的計策都並非好事,只得道:“既然這隻狗兒如此不受教,孤也當公正懲處。來人——”說罷,就要讓人把小黑狗帶下去絞死!越雲初頓時大驚,他哪裡還顧得自己,緊抱住黑狗兒跪下來,求太子收回成命。終究是一條賤命,哪裡抵得將軍獨子尊貴,越止清看越雲初如此不懂事,眉頭微微一蹙,由著幾個侍衛把一人一狗強分離了。放開我!放開我——不要殺它!我求求你們不要殺它,我求你們了——越雲初哪裡還記得自己是個皇子,只跟瘋了也似地要去把狗兒搶回來,奈何他再不願,也是於事無補。越止清只將這哭得快要暈厥的孩子從地上扶起來,道:本宮那裡還有幾隻調教得當的,一會兒你隨本宮回去,盡由你去挑……越雲初卻咬著唇不斷搖頭,雙眼含淚地死死地盯著前頭,真正的面如死灰。羅小樓被人拿了繩索勒住脖子,在最後一刻,深深地看了越雲初一眼。不愧是千古難見的兇星,他居然這麼快就被剋死了啊……前頭說到羅小樓為護主英勇殉職,他原先還暗暗叫糟,心道這事兒壞菜了。沒想到他魂魄剛剛離身,一股強大的吸力又將他給吸溜了去——眨眼之間,羅小樓醒過來。眼前黑濛濛的一片,唯有不遠處閃爍著微弱的火光。羅小樓正欲挪動身子,錐心刺骨的疼痛瞬間遍佈全身,霎時間疼得他直打顫!這莫不是被人拆骨扒皮了?何至於這麼對待一條狗兒,早知這樣,他何苦去呈那個英雄,須知禍星的命一般都硬得很,橫豎剋死了別個他還能樂呵呵地蹦躂著……羅小樓一個翻身,就發現了不對勁兒。他眨眨眼,費力地抬起爪……不對,這是——他瞅著眼前這血肉模糊的手掌,屈一屈,伸一伸……這是他的手!是他的手!他的手!的手!手!!!!!!羅小樓頓時熱淚盈眶,第一次嚐到了再世為人的喜悅,奈何他懷抱著這樣的狂喜之情過不了多久,一聲冷颼颼的輕笑就橫穿而入。那聲音寒勝冰霜,直叫人冷到了心底去。一個寒面少年徐步而入,且看他容姿不凡,下頜尖尖,一雙眼眸顧盼流螢,莫說當世,便是千古也是難得一見的好皮相。只是他裹著一件厚重的狐裘,瓜子臉蛋兒也不過巴掌來大,一副弱不勝衣之姿,眉眼間卻夾帶一抹殘酷笑意,頗有蛇蠍美人的模樣兒。——看樣子趙公子在天牢裡過得還算舒心,落到這幅田地了居然還笑得出來。他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悠悠地閒步而來,銀絲鞋履就這般踩在了那攤在地上的手掌上。羅小樓立馬疼得倒抽口氣。看著那地上的血人露出了痛苦的模樣,少年竟甚是愉悅地笑了起來,那姿態乃是說不出的清麗絕色,奈何在此時此境,他這副模樣實在叫人看了寒毛直豎,惶恐之至。這樣的折磨沒持續多久,少年就按著胸口咳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