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些侍從也是機靈的。跟變戲法也似地找了張太師椅來,扶著少年坐了下來,上茶的上茶,捏肩的捏肩,活脫脫的一個太上皇模樣兒。少年喝了一口熱茶,抿了抿唇,嘴裡卻是滿滿腥氣。他看著地上那人的慘樣,臉上盡是殘忍的快意,接著意興闌珊笑嘆:趙元潛,你當日欺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趙元潛——?這名字好生耳熟,他是不是在哪兒聽過?少年又低低地咳了起來,眼裡的戾氣卻越來越重,羅小樓這方見他眉心間一片烏黑,中心處隱隱約約一點金芒閃爍,卻微弱的幾乎可略。臥槽!羅小樓的腦子裡頓時跳出了無數個b站彈幕——竟然是他!不過一轉眼,前頭那個盛氣凌人的小屁娃兒搖身一變,居然成了眼前這一個病歪歪的蛇蠍西施!越雲初自是不知道跟前這具身體裡的魂魄早被掉包了去,他好似在壓抑著滿腔恨意,猩紅的唇張合著,又揚起一抹刻薄的狠笑——我日日夜夜都盼著這一天,這些年來,我每次見到你,都恨不得將你千刀凌遲……羅小樓心知越雲初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兒,就是不知道這身子的原主到底是怎麼得罪了他,能讓這睚眥必報的小子記恨成如此。越雲初猶在那兒自言自語般地說:你想不到吧?你趙氏今日這副光景,正是我一手策劃促成。為了這一天,我這七年來步步為營,慢慢地扳倒了顧、秦、謝三大世家,如今唯獨剩下你趙氏滿門。明日午時,你趙氏一家老小的腦袋就會懸在城門之上,至於你……說得正到興處,那血淋淋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袍角。“讓……我……死……”聽清了那人嘴裡所說,越雲初卻猙獰一笑:“我改變主意了……趙元潛,你越想死,我越不會讓你這麼痛快地去死。我要你活著,我要你在我身邊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看那雙墨色瞳仁緊緊地盯著自己,乾淨得沒有一點雜質,越雲初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愣住,竟是對著這雙眼看足了半晌——直到“趙元潛”側過臉猛烈地咳嗽,越雲初方回過神來。他略有些侷促地退後一步,臉色不多時便恢復了陰冷的模樣。見“趙元潛”都吐血了,越雲初冷道:“別叫這畜牲輕易死了,三日後齋德殿,我要見到活的趙元潛。”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清冷的背影揚長而去,羅小樓顫巍巍地伸出手——這種兒子大了不認爹的感覺真的讓他好心塞……_(:3」∠)_羅小樓萬萬沒想到,在他兩眼那一睜一閉之間,七年光陰已然匆匆過去。這七年之間越雲初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從他那副半死不活強撐著一口氣的模樣來看,想必又是一段慘絕人寰、不堪回首的過往。越雲初如今早不是當年那個喜怒形於色的單純孩兒了,他在小黑狗兒死後就變了個人也似,在外頭不再鋒芒畢露,會的也都裝著不懂,安安份份的模樣任誰欺負也不還手。倒是皇后高氏對他越發憐惜,沒多久便將他接到自己宮裡好生照料。東宮待他亦是不薄,但凡手裡有哪些好的,必是頭一個想到這個雲弟,兩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同食同寢,在外人來看,這對皇家兄弟可謂是相濡以沫,情誼深厚——至於這當中各人想法,也唯有各人知道。越雲初自打年滿十四後便從皇后的椒房宮搬回了齋德殿,只是每隔數日都會上高氏宮中請安。且看那座上婦人頭上插滿金玉鳳釵,一派端莊嫻靜,舉手之間皆是母儀天下的鳳儀。過了大半月才來看看母后,卻不知你究竟在忙些什麼——高氏雖然已經過了韶華之齡,眉案之間仍可見昔日風華,她對著越雲初似真似假地嗔怪一句,言語間多有親近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