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教你淡漠情感,你可懂我的苦心?”“只要不愛上別人,就不會痛苦,只要淡漠感情,就不會有傷心……”聲音漸漸緲淡,隔著紗霧似的,越來越朦朧。孃親……不要……不要再傷心了……“娘——”一聲尖利的聲音劃破空氣,驀地從黑暗中驚醒,歸晚急促地喘著氣,心還涼涼的,不規則地跳動著,慌亂地不可抑制,背脊上沁出微汗,深深呼吸一口,調整一下心態。抬頭一看,一張慈愛蒼老的臉在眼前擴大。“姑娘,你怎麼啦?”老婦靠過來,佈滿皺紋的臉上盡是關懷之情,“是做惡夢了嗎?”渙散的眼神回過神來,歸晚露出寬慰淡笑,輕聲道:“沒事。”一開口,才發現嗓子竟然沙啞了。轉頭注視四周,車輪聲陣陣入耳,低頭一看,馬車廂內還有三人躺著,姿態各異,似乎沒有被驚醒的樣子。暗暗鬆了一口氣,歸晚輕輕靠向車壁,平復了情緒,一天來的種種晃過眼前。迷倒莫娜之後逃脫,根據前幾日打聽的,她一個人挑人少的路往弩都的西城而去,那裡是天朝弩族混居之地,也是她最能隱藏的地方。換上布衣,用布遮住容顏,即使如此,她仍然覺得不安全,直到碰到這個商隊和戲班,她用了一條銀色絲帶才得以買通戲班主,帶著她一起起行。淡淡一笑,她不自覺伸手撫過袖口,她的銀色絲帶都是樓澈請能工巧將用白金絲和天蠶絲編織而成。本身價值不論,世上也許只有七根而已。絲帶再珍貴,也不可能比自己的安全更珍貴,現在,要不擇手段回到天朝……在袖口處輕輕一揮,思緒又有些混亂起來,剛才的夢境又纏繞心頭,多久了……從沒有再做過這個夢,為何突然間又想起了過去,苦悶和鬱澀淡淡在心中化開,難道是自己面臨險惡境地,所以才又想起了過去……不能信任任何人……在世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孃親的話一遍遍猶在耳邊,心卻感到痛起來,針刺似的,從心底蔓延開來,眼瞳無焦距地看著一處,歸晚苦笑,孃親啊,不能信任任何人,我是多麼的孤寂啊我的天空到底在何處呢?“姑娘,你可是想起家人了?”老婦的聲音突然又響起,打斷歸晚有些沉鬱的思路。“是啊,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歸晚幽幽的一笑,儘管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那聲音裡的飄渺,顯得頗不真實。“姑娘,等天快亮時,就進入天朝和弩族的交界地帶了,然後再走兩天,就到天朝邊境了。就可以回家了……”老婦滿懷期望,刻意壓低的聲音掩不住激動的心情。“姑娘,你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見歸晚沒有說話,老婦一個人說起話來,“遇到煩心事,也彆著惱,不能決定的事,就靠心去決定。有時候,理智和感情的衝突,要看自己的心是怎麼說的……”“心……”嘲諷似的低喃一聲,想要開口反駁,卻說不出話,驀然想起某個男子曾對她說過,滿足她所想,那時的情形突然鮮明地出現眼前似的,她倏地一驚。“姑娘,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呢?”老婦好像睡不著,拉著歸晚嘀咕個不停,“怎麼一個人上路呢,要知道,女人出門,沒有男人不行啊……”“路上的確不是很安全,”聲音突然發自下方,低頭一看,才發現,車廂內躺睡著的三人已經醒來,聽到歸晚和老婦的談話,都坐起身來其中穿著黃衣的女子說道,“如果沒有特殊情況,誰會一個人出門。”看見她一個眼神瞥向自己,歸晚往陰暗中退了少許。車廂內的女人再也睡不著,坐在一起聊起天,本來還有些孤寂的空間頓時被撐滿。正在女人唧唧喳喳的喧鬧聲中,那個黃衣女子突然回頭看著歸晚,問道:“你呢?”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歸晚一臉茫然,自覺道:“什麼?”“我們在問你,你怎麼會一個人上路呢?”沉默片刻,自然不可能把實情相告,歸晚婉然回答:“我是不想成為其他人的負擔,所以才一個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