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行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遞給姜詞。姜詞接過往目的地瞟了一眼,頓時一愣,&ldo;蘇州?&rdo;&ldo;都到家門口了,過去拜訪一下。&rdo;姜詞驚得半晌沒說出話,&ldo;……你怎麼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去。&rdo;梁景行放了行李箱,捏住她的手,&ldo;沒事,就說你是陳老師的學生,正好過來採風。&rdo;&ldo;不行不行不行!我一點準備都沒有!&rdo;姜詞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連連擺頭,&ldo;而且衣服都穿得亂七八糟,太失禮了。&rdo;梁景行笑說:&ldo;要提前告訴你,恐怕這一趟都別想出門了。回崇城的票我沒買,去蘇州的火車一天只有這一趟,去不去都由不得你了。&rdo;&ldo;……梁景行,你這人太陰險了。&rdo;梁景行笑了一聲,拉著她了另外的檢票口。到達蘇州,已是午後。蘇州天氣也不大好,天色陰沉,寒風料峭。車停在一處中式的大宅前,黑漆的木門,門廊上懸著兩盞琉璃燈。梁景行卸了行李,見姜詞定在原地,神情躊躇,將她手一挽,不由分說地拉到門口。他鬆了手,拉起門環輕輕釦了扣門,不過片刻,門開了一道fèng,一位老嫗往外看了一眼,驚喜道:&ldo;梁先生,你怎麼回來了?&rdo;梁景行將箱子提進屋裡,遞給老嫗,&ldo;珍媽,把箱子送去客房,c黃鋪換新,屋子打掃一下。&rdo;珍媽連連應下,&ldo;太太在書房整理相簿。&rdo;梁景行點頭,低頭看了看幾分愣神的姜詞,&ldo;走吧。&rdo;這別墅是中式,仿古的三進院落,白牆黑瓦,角落裡幾塊山石,幾竿疏竹。姜詞一路看著,未覺梁景行已停下腳步,差點撞上去。前面房間裡傳出細微歌聲,似是方言小調。梁景行上前敲了敲門,等了片刻,便有一位婦人將門開啟,怔了一怔,笑道:&ldo;怎麼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rdo;婦人穿著樣式傳統的旗袍,外面罩了件暗色的披肩,花白的頭髮梳成一個髻,cha了支素銀的簪子。姜詞看了一眼,隱隱已猜到她的身份,手心裡頓時捏了把汗。梁景行先不與她寒暄,退後一步,向其介紹姜詞:&ldo;媽,這位是陳同勖先生的學生薑詞,恰好過來採風,我就順道同她一路。&rdo;梁夫人從房裡跨出來,笑道:&ldo;稀客稀客。&rdo;姜詞忙說:&ldo;梁夫人,叨擾您了。&rdo;&ldo;別說這麼見外的話,景行與你老師素有往來,我也只聽說陳先生有這麼一個徒弟,緣慳一面‐‐走,去客廳喝口熱茶,天冷,晚上怕是又要下雪了。&rdo;說罷,挽了姜詞的手,朝前面走去。梁夫人親手泡了茶,又喊人端來乾果零嘴,聽說兩人還沒吃飯,趕緊吩咐廚房準備午飯。在火車上時,姜詞幻想了無數種見面的場景,唯獨沒想到梁景行的媽媽會這樣的熱情隨和。她年逾花甲,眼角已生了深深的皺紋,但並未顯出老態,反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恬淡雍容。&ldo;你回來得不巧,你爸昨天剛去福建了,恐怕得去兩週。&rdo;&ldo;我也待不了幾天,還要回崇城忙公司的事。&rdo;梁夫人拿了只橙子,慢慢剝著,&ldo;覺非回國了吧?要是閒著沒事,怎麼不早些回家來玩。&rdo;&ldo;他朋友都在崇城,回來了呆不住。&rdo;梁夫人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姜詞,&ldo;阿詞‐‐我這麼叫你行嗎?你計劃在蘇州待幾天?&rdo;姜詞正襟危坐,一刻未敢放鬆,立即回答:&ldo;您隨意稱呼就行。我……可能待兩三天吧,也快要過年了。&rdo;&ldo;我正好也在學畫,沒請老師,自己對著書瞎琢磨,你要沒事,不若多待幾天,指點指點我。&rdo;姜詞忙說:&ldo;我水平一般,不敢妄談指點……&rdo;梁夫人淡笑,&ldo;那好,只要你不嫌我人老了學東西慢,我就不客氣了。&rdo;閒聊片刻,廚房說午飯已經備好,讓幾人移步餐廳。四菜一湯,並不鋪張,味道清淡但層次豐富,只是家常小菜,卻也讓人食指大開,可見廚師功底深厚。吃過飯,珍姐說房間已經收拾好,姜詞可去小憩片刻。姜詞摸不準午休是不是梁家一貫的規矩,也不好問梁景行,便依言去了客房。臨窗支著一張書案,擺著一支cha瓶紅梅,隱約一縷淺香,讓這裝修偏於沉重的客房,立時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