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朝姜詞看了一眼。夜色中,姜詞微垂著眼,那神情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寂寥。可這寂寥,彷彿只屬於她一人,外人無論如何,也闖入不得。 鐵紺色(03)&iddot;&ldo;你自己等,我先回去了。&rdo;姜詞開口。&ldo;你住哪兒,怎麼回去?&rdo;陳覺非脫口而出,說完就想咬了自己舌頭。居然主動關心這個神經病,簡直是撞了鬼。&ldo;不遠,走回去。&rdo;話音剛落,前方車燈一閃。陳覺非招了招手,&ldo;梁景行!這兒!&rdo;車在兩人跟前停下,車窗開啟。梁景行探出頭,挑眉看著陳覺非,&ldo;你剛剛叫我什麼?&rdo;陳覺非嘻嘻一笑,拉開車門跳上去。梁景行目光落在姜詞身上,&ldo;姜小姐,你也上車吧,我先送你回去。&rdo;姜詞搖了搖頭,伸手朝著右邊黑暗中的某處一指,&ldo;我住那兒,很近。&rdo;梁景行順著看過去。霞王洞路屬於老城區,這一帶的房子最新的也有二十年曆史。夜裡看不出,白天倒是十分明顯,樓房和街道斑駁破舊,像是日新月異的大都市身上亟需摳掉的一片癬,形容成髒亂差都算客氣。這裡也是犯罪多發地段,小偷小摸是家常便飯,陰暗的巷子裡發現一兩具潰爛發臭的屍體,也算不上多大的新聞。梁景行收回目光,&ldo;好,謝謝你給我打電話,回去注意安全。&rdo;姜詞點了點頭,等梁景行發動車子之後,轉身走了。梁景行車往右拐,恰巧跟姜詞一個方向。便見她雙手拉著揹包的帶子,微垂著頭,一路避過兩側的吆喝賣水果的板車,冒煙的燒烤攤,和不知喝了多少酒,正伏在路邊哇哇大吐的醉漢……&ldo;舅,上回我走之後,你肯定回去找姜詞了,是不是?&rdo;梁景行回過神,轉頭看向前方,沒有否認,&ldo;找她說了兩句話。&rdo;&ldo;你和她有什麼話可說?&rdo;梁景行頓了頓,&ldo;她是故人之女。&rdo;陳覺非立時起了興趣,&ldo;你認識她?&rdo;&ldo;見過幾面。&rdo;不等陳覺非開口,梁景行反問他,&ldo;反倒是你,今天怎麼跟她在一起?又找她麻煩了?&rdo;&ldo;嘿!我敢找她麻煩?她饒過我就是謝天謝地了!先在酒吧潑了我一身,又把我手……&rdo;他陡然想到姜詞先前的話,不知怎的不想拆穿她的謊言,便將手機一事略去,&ldo;……總之,別看她是個女的,發起狠來,什麼都幹得出。&rdo;梁景行蹙眉,&ldo;她在酒吧幹什麼?&rdo;陳覺非撇了撇嘴,&ldo;打工。上回你還說我誹謗,她真要自尊自愛也就算了……&rdo;&ldo;打什麼型別的工?&rdo;&ldo;舅舅,你這話真有意思,這種地方,打什麼工不得被人佔點便宜?&rdo;梁景行薄唇緊抿,不再說話。陳覺非伸了個懶腰,不再關心這事,換了個話題,&ldo;舅媽什麼時候回來。&rdo;&ldo;叫她阿姨。&rdo;陳覺非嘻嘻一笑,&ldo;遲早是舅媽。&rdo;陳覺非口中的&ldo;舅媽&rdo;,是指許盡歡。許盡歡小梁景行兩歲,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在外人眼中,早是註定的一對兒。但箇中曲折,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三天之後,許盡歡從帝都回來,在梁景行家裡吃了頓飯,聊了聊近況。許盡歡得知他公司即將開張,笑說:&ldo;要不我就在你這兒工作吧,管飯就行,也不用多高的薪水。&rdo;梁景行彈了彈菸灰,&ldo;我這座小廟怎麼供得你這尊大佛。&rdo;許盡歡窩在沙發裡,一旁立燈奶白色的光灑下來,襯得她臉部輪廓極為柔和。她朝梁景行伸出手,&ldo;給我支菸。&rdo;梁景行亮了亮盒子,&ldo;不是萬寶路,這個你抽不慣。&rdo;頓了頓,&ldo;你不是說要戒菸嗎?&rdo;許盡歡笑了一聲,&ldo;是在戒啊,你看我煙都沒帶,不然怎麼會找你要。&rdo;又問:&ldo;你姐公司裝修怎麼樣了?&rdo;梁景行掐了煙,&ldo;還有一條走廊,不知道該掛誰的畫,你給我做個參謀吧。&rdo;許盡歡笑說:&ldo;你也算是藝術家,需要我做參謀?要我說,直接找人畫吧。&rdo;&ldo;畫什麼?&rdo;&ldo;風景畫,浮世繪,春宮圖……畫什麼不重要,端看畫家水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