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彥高大的身影近乎撐滿了門框,光影流轉於他的臉,那雙眸沉冷遂涼。紀東巖開門後看見了他,卻絲毫沒感到奇怪,擋在門前,雙臂交叉環抱於胸前。&ldo;年柏彥,這貌似是你第一次登門造訪,真是稀客。&rdo;年柏彥的臉色很難看,與紀東巖的目光相對,一字一句問,&ldo;素葉呢?&rdo;&ldo;怎麼?你沒弄死她覺得心裡不平衡是嗎?用不用我再借你把刀?&rdo;紀東巖的眸光也泛了冷,咬牙切齒道,&ldo;年柏彥,你也夠狠的了!&rdo;他怎麼忍心朝著素葉下手?年柏彥沒接他的話,與他對視的眸光暗沉如海,他甚至都沒提高語調,再次問了遍,&ldo;素葉呢?&rdo;紀東巖沉默。他卻一把推開了紀東巖,大踏步闖了進來。&ldo;你帶不走她。&rdo;紀東巖在他身後說了句,聲音在偌大的客廳裡迴盪。年柏彥沒理會他的話,長腿三步並兩步衝上了二樓。紀東巖並不著急,慢悠悠地在後面跟著,看著他一間房一間房地找,他就不信,在他眼皮底下他年柏彥還敢對素葉動手?直到年柏彥推開了走廊盡頭的那扇門。明明是陽光普照的房間,房門推開的瞬間,卻有消毒藥水衝入鼻腔的冰冷氣息。房間的隔音效果甚好。至少素葉聽不見年柏彥為了找她,推開一扇又一扇房門的聲音。但,當客房的門被年柏彥陡然推開時她著實嚇了一跳,抬眼看向門口,倏地被站在門口的男人驚到了。她沒料到他會找到這裡來,正如她萬萬沒想到年柏彥會出現在杭州的病房中一樣。年柏彥在看見她的瞬間,那雙眼陡然變得更加沉涼,他二話沒說闖進了房間,近了她的c黃前,大手一伸,卻在即將碰到她的時候,紀東巖疾步衝了上前,一下子將她擋住,鉗制住了年柏彥的大手。&ldo;年柏彥,你想幹什麼?&rdo;&ldo;滾開!&rdo;年柏彥毫不客氣。紀東巖怒瞪著他,&ldo;這是我家,該滾開的人是你!&rdo;年柏彥臉色變得更加鐵青,手臂使勁一抬,掙脫了紀東巖的鉗制,他冷笑,&ldo;紀東巖,你現在還有心情管別人家的事呢?&rdo;&ldo;小葉的事就是我的事。&rdo;紀東巖毫不退讓。兩人的爭執令素葉頭更疼,她有氣無力地伸手,扯了扯紀東巖的衣襬,&ldo;我的事我親自解決。&rdo;☆、從一開始就是個計劃紀東巖的暫時離開令房間中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平緩了些,卻加深了周遭薄涼的溫度,她知道,這股子寒是從年柏彥身上散發出來的,他一靠近,就近乎能將她冰封。房間徹底地安靜下來,卻令人深深地不安。素葉眼也不抬,目光淡涼地說了句,&ldo;年柏彥,你恨我我很清楚,畢竟我殺了你的孩子。&rdo;每個人都有要維護的驕傲和尊嚴,年柏彥如是,她亦如是。有一些人喜歡將所有的話都倒給別人聽,覺得只要說出來了就能萬事大吉,解決所有的問題,實際上,是典型的沒吃過虧、自私地將自己的情緒轉嫁給別人的行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義務來當你的垃圾桶,人越長大就越孤單,想得事情越來越多,敢說出口的話就越來越少;有一些人喜歡將所有的事深埋心中,這類人從來都沒有寫著心事的筆記本,因為深信著即使一把帶鎖的筆記本都無法保護好其心事,只有自己,才是最忠實的秘密守護者。素葉沒什麼秘密,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她清楚地知道。當有了目標有了夢想,將未來還視為朝陽時,她會想盡辦法解決困境,但當她看到的滿目瘡痍,在經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離別後,她還有再去期盼的能力嗎?就算她是個心理醫生,她也沒那麼大的能力來承擔上天給她關上的那一扇扇的窗。她覺得自己就像只鵸餘,那隻山海經中居住在翼望山的怪物,長著三個頭,六條尾巴,每天都在嬉笑,它雖然是個怪物,卻沒長了怪物的本事,有太多人惦記著它的ròu,因為鵸餘的ròu是可以吃的,吃了就不再做噩夢,甚至也不會得抑鬱症。她就是那隻鵸餘。如今,她想吃了自己的ròu,這樣的話就會睡得好,但是她做不到自我安慰,醫者不自醫,這就是她的悲涼,所以她情願藉助別人的手來將自己拆骨剝皮。她不會傻到都在這個時候去問年柏彥,像這樣的一個我,你還愛嗎?還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