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orchestra每學期都要開幾次(音樂會),聽眾主要是orchestra那些孩子的家長,岑今是每次必到的,一是自己的女兒在臺上表演,做媽媽的自然要去捧場,還要拍照拍錄影留念;二是一般都在晚上,家長得接送孩子,中間不便跑回家來,就乾脆留下觀摩了。岑今跟盧家的人就是在學校的上認識的。在一大片美國家長中,兩個中國女人一下就發現了彼此,而且一下就坐到一起,攀談起來。像很多家長一樣,兩個人互相介紹的時候,就不再是通名報姓,而是以&ldo;我是某某的媽媽&rdo;自稱。小今來美國後,岑今按照女兒漢語名字的發音,給女兒起了個英語名字叫jean,但女兒不喜歡,自己給自己起了個英語名字叫petal(花瓣)。兩個媽媽做了自我介紹後,lewis的媽媽問:&ldo;petal的媽媽,怎麼petal的爸爸沒來?也跟我們家老盧一樣,忙著做實驗啊?&rdo;岑今坦率地說:&ldo;不是,我們離婚了。&rdo;lewis的媽媽很不好意思,忙把話題扯到一邊去了。交談中,岑今得知lewis的爸爸盧正剛最初是來a大做訪問學者的,做著做著,就改成了博士後,現在正在邊工作邊讀統計學位,準備讀完後用統計學位找工作。lewis的媽媽帶著兒子探親來美國,但英語不大好,考不過託福gre什麼的,就沒在美國讀書。好在盧正剛很快就把一家人的綠卡辦了下來,lewis的媽媽找工作就很容易了,在wal-art炸過雞翅,在fleaarket(自由市場)賣過鞋,最近剛在a大找了個實驗員的工作。lewis的媽媽讓岑今把女兒小今指給她看,一看就讚不絕口:&ldo;哦,那就是你女兒啊?真可愛!真漂亮!&rdo;後來lewis的媽媽就經常約著兩家一起玩,大概是想為兩位小朋友創造竹馬青梅的機會。但岑今不太欣賞盧家的小孩,覺得他成績是好,但有點書呆子氣,雖然會拉提琴,但一看就知道是父母逼著孩子下笨功夫下出來的,而不是真有什麼音樂天分。lewis的五官還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的,但頭型長得不好看,扁扁的,沒後腦勺,而岑今從照片上看到過的著名音樂家,都是後腦勺很突出的。lewis的媽媽對小今似乎也不是百分百滿意,主要是擔心小今成績不好,經常打聽:&ldo;你們家petal還在上esl(englishasasendngua為外國學生開的英語課)?&rdo;&ldo;petal進了giftedcss沒有?&rdo;&ldo;你為petal請了小提琴tutor(輔導老師)沒有?我們lewis從一年級開始就請了tutor的,光靠在學校orchestra練琴不行的,一定要請tutor‐&rdo;岑今有點膽寒,如果攀上這麼一門親家,還真有點招架不住呢。那時岑今覺得不管盧家是不是她未來的親家,眼下都是她的&ldo;仇家&rdo;。說&ldo;仇家&rdo;可能過分了一點,但如果讓她說句心裡話,她真心希望盧正剛趕快讀完統計碩士,在外地找個工作,全家都從a大搬走。俗話說&ldo;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rdo;,如果女兒學校就她女兒一個華人小孩,她的壓力就不會那麼大。不說整個學校就她女兒一個華人小孩,哪怕是女兒那個年級或者那個班只她女兒一個華人小孩,她都不會有這麼大的心理壓力。但現在有這麼一個lewis豎在那裡,各科成績都比女兒好,期末學校開頒獎大會,兩個媽媽照例坐在一起。學校的獎項也真是多,各門功課得a的,各門功課得b以上的,各科老師選出的單科獎,贊助單位挑選的傑出獎,參加各類比賽的優勝者,為社群服務最多的志願者,等等,等等,不知道有多少獎項,每個獎項都在大會上公開頒獎。岑今聽見&ldo;lewis&rdo;的名字不斷被叫響,看見盧家那小子頂著個扁平腦袋不斷跑上臺去領獎,而小今的名字沒響幾回,心裡無限失落。頒獎會結束後,兩個孩子都跑到媽媽跟前來,lewis把手裡一大把獎狀往媽媽手裡一塞,就跟一群孩子跑開玩耍去了,而小今手裡只有一兩張獎狀,認識的人也不多,哪也沒去,還是跟媽媽膩在一起。lewis的媽媽建議說:&ldo;petal,你也跟lewis他們一起去玩呀,別老跟著媽媽。&rdo;女兒不肯去,岑今也很煩lewis的媽媽,很想跟女兒躲一邊去。她知道女兒已經很盡力了,女兒剛來美國不久,語言不熟悉,不可能跟盧家小子那種學齡前就來美國的孩子比,但她臉上仍然很掛不住,有點訕訕的。不知情的人,只看見兩個媽媽手裡拿的獎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