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不是食堂的車。&rdo;&ldo;怎麼不是？他上次把車偷出來騎，把車的貨架都摔脫了，是我親自找人焊上去的，我還不知道？&rdo;她懇求說：&ldo;軍代表伯伯你不要打他。&rdo;&ldo;不打他？不打他會膽子越來越大，現在只是偷個腳踏車出來騎，但如果不把他管下來，誰知道他還會偷什麼？沒媽的孩子就是這樣，缺管教！&rdo;媽媽也追來了，替衛國求情說：&ldo;軍代表，你別怪孩子，他是一片好心，送我今今來看我的。他那麼小的人，騎車跑這麼遠的路，還帶著一個小人，真不容易！這孩子從小心腸就這麼好，根子正，苗子紅，長大肯定能成為紅色接班人，這都是你教育得好啊！&rdo;軍代表對著矮樹叢說：&ldo;衛國，出來吧，當心那裡有蛇咬你。陶阿姨替你求情了，我不會打你了。&rdo;衛國果真從矮樹叢裡鑽出來：&ldo;謝謝陶阿姨！&rdo;&ldo;應該是我謝謝你，不然我的今今一定會把眼睛哭瞎了。你跟爸爸回去休息吧，今今就在醫院陪我。&rdo;那天晚上，軍代表和衛國都走了之後，媽媽帶著今今去找爸爸，轉了很多病房，終於在另一幢房子的走廊盡頭看見了紅姐姐的爸爸。媽媽走過去，對紅姐姐的爸爸說：&ldo;陳主任，我女兒來了，想見見她爸爸。你不讓我見他可以，但你讓他們父女見一面吧。這麼小的孩子，難道還能搗什麼鬼？&rdo;陳主任說：&ldo;不是我不讓他們見面，實在是上頭有指示。&rdo;媽媽聲淚俱下：&ldo;陳主任，你做個好事吧！俗話說，好事做了好事在，好人有好報，你成全他們父女這一次，你一定會得到好報的。現在這裡沒別人，我絕對不會說出去。&rdo;&ldo;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但小孩子‐‐&rdo;她連忙保證：&ldo;我也不會說出去。&rdo;陳主任猶豫了一陣，說：&ldo;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進去看他的。我現在要去一下廁所，你們千萬別擅自闖進去。&rdo;媽媽連連保證：&ldo;不會的，不會的。&rdo;但陳主任剛離開，媽媽就推開病房門往裡走，她急了，提醒說：&ldo;你說了不會的。&rdo;媽媽已經進了病房，轉過身，低聲對她說：&ldo;你進不進來？不進來我就關門了。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你現在不進來，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rdo;她慌了，急忙跟了進去。那間病房好像是個放雜物的房間，堆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有一張病c黃，爸爸躺在上面，蓋著白被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媽媽走上前去，把手放到爸爸鼻子前，過了一會，舒口氣說：&ldo;還活著，差點把我嚇死。&rdo;她也走上前去，看見爸爸鼻子下面有一小塊血跡，她用手替爸爸擦了幾下，擦不掉，便用指頭沾了唾沫，再擦，血跡擦掉了，爸爸也被擦醒了。爸爸的眼睛眨巴了好一陣，才嘶啞地說：&ldo;今今，真的是你？&rdo;&ldo;是我，還有媽媽。&rdo;爸爸轉過頭，看見媽媽：&ldo;今芬，我對不起你。&rdo;&ldo;你知道對不起我就好。怎麼想到走這麼一條路？&rdo;&ldo;我失去了你和孩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rdo;&ldo;你怎麼光想著你有沒有意思呢？你怎麼不想想我們娘倆呢？&rdo;爸爸哽咽著說：&ldo;今芬，我對不起你。今今，我也對不起你。&rdo;媽媽說：&ldo;陳主任馬上就回來，我們長話短說。你要是真的愛我們娘倆，就好好活下去，我也帶著孩子好好活，我相信你的事總有平反的那一天的。&rdo;爸爸很絕望：&ldo;我的事怎麼平反？又不是政治問題，而是婚姻問題，無論誰上臺都不會為我這樣的人平反。&rdo;&ldo;那你就爭取離婚，如果你能跟那個女人離婚，我們還可以復婚。&rdo;&ldo;今芬，你這話是真的？&rdo;&ldo;是真的，是真的，&rdo;媽媽匆匆說，&ldo;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你再想到死。&rdo;她也cha嘴說：&ldo;爸爸，我們拉勾！&rdo;爸爸從被單下伸出一隻手，跟她&ldo;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do;。陳主任在外面咳嗽。媽媽說：&ldo;我們得走了，陳主任回來了。&rdo;爸爸說：&ldo;今今，把你的紅髮夾給我一個好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