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靜靜地打量著玉紫。在看到她只是一個灰樸樸的年幼少年時,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失望。可是,當他看到所有人都在對著自己發呆,只有眼前這小兒,雙眼始終明澈而清醒時,心中便閃過了一抹讚賞。美少年盯著她,點了點頭,道:&ldo;可!&rdo;可!他說可!玉紫只覺得雙腿一軟!她吐出一口濁氣,壓抑著激動,再次低頭叉手,說道:&ldo;我的老父,曾侍侯兩任齊王,共三十有一年,見多識廣,請上君亦用之!&rdo;再一次,那清冽如泉的聲音傳來,&ldo;可。&rdo;玉紫歡喜地大聲叫道:&ldo;謝上君!&rdo;她緩緩向一側退去。一個劍客跳下馬背,他來到玉紫面前,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ldo;小兒,你父親何在?&rdo;玉紫朗聲說道:&ldo;應在家中。&rdo;&ldo;速請!&rdo;&ldo;諾!&rdo;兩人轉過身,一前一後的向玉紫家中走去。當玉紫來到亞的身側時,亞已是目眥欲裂,他瞪著她,眼神中,充滿著憤怒,傷心,絕望。對上他這樣的眼神,玉紫的心中格登了一下,突然之間,她想到了一個事實:自己本是女子之身,這一點,亞是知道的。他這麼憤怒,為什麼不在貴人面前拆穿?他,莫非他是真喜歡自己?!想到這裡,玉紫迅速地決定:一定得暫時把他安撫住。於是,她抬起頭來,朝著亞慎重地一拱手,輕聲說道:&ldo;他日君為勇士,願提舊盟!&rdo;亞一怔。他呆呆地看著越去越遠的玉紫,本來猙獰鐵青,狼狽不已的面容上,漸漸地露出了一抹堅定。玉紫當街擋下貴人車輛自薦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被傳播。當玉紫來到破爛的府中時,宮正好急急地趕回。父女相見,都是一臉歡喜,宮激動地看著玉紫,幹扁的嘴動了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府中破破舊舊,父女倆稍作收拾,便坐上宮那輛老驢破車,急急地向那貴人的隊伍趕去。這個時候,玉紫已經知道,那貴人,叫公子子堤,他本是魏國的太子,現在在邯鄲城中當質子。質子,這可是一個很沒有前途的職業啊。跟在這樣的主子身邊,這一生,也算是完了。當下,宮便沮喪地低下了頭。不過,他轉眼一想:走一步算一步罷,成為一個質子的食客,總好比落入亞的手中。這時的宮,並不知道,亞是準備慎重娶過他的女兒的,他還在以為,在亞的眼中,玉紫只是一個普通的玩物。驢車雖然走得緩慢,不過公子子堤前來曾城,也只是遊玩的。他身為質子,行動經常被人管束,除了臨淄城外,也只有這最為靠近的曾城,可以偶爾來逛一逛。因此,只趕了半天,三人便與車隊會合了。玉紫父女是臨時加入,沒有閒置的馬輛安排,他們便還是坐在自己的驢車上,跟在隊伍後面慢慢趕。隊伍是駛向齊都臨淄的。從曾城到臨淄,不過五天路程。公子子堤明顯不想回去,硬是在路上拖了七天了,都還沒有看到臨淄的城門。這一日,他竟然記起了攔路自薦的玉紫,便令人把她叫了來。陽光下,公子子堤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半晌後,突然開口了,&ldo;小兒自薦於我,可是欲避禍?&rdo;啊?玉紫驚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美少年,有著這麼敏銳的洞察力。她迅速地抬起頭來,朝公子子堤看了一眼後,她低下頭,雙手一叉,低聲道:&ldo;公子錯矣。我雖小兒,行事有節,進退有序,怎能有禍?&rdo;公子子堤聞言,低下頭來瞟了玉紫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信是不信。半晌後,他揚了揚唇,又問道:&ldo;小兒既是趙公子出賞識之人,怎地自薦於我一質子?&rdo;說到這裡,他憂傷地一笑,低低吐道:&ldo;世人皆知,為質者,難得富貴!你若不是避禍,何必自薦於我一質子?&rdo;原來,他之所以懷疑玉紫是為了避禍才主動自薦,卻是因為他的質子身份啊?&ldo;公子!&rdo;玉紫聲音清脆地打斷他的話,朗朗地說道:&ldo;公子此言差矣。世間事,禍福相依,成敗轉眼。公子尚未盡力,怎知自己便回不得故國,當不得君王?&rdo;她這話一落,左右的劍客,同時轉頭朝她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