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ldo;庸才&rdo;兩字一吐，四個少年郎君同時哇哇大叫起來。叫聲中，一個清秀的少年說道：&ldo;快去快去，我倒想看看你家軒郎常掛在口裡的阿綺是何方綺秀&rdo;一僕人應了聲，轉過頭來。這一轉頭，他便驚喜地叫道：&ldo;郎君，綺姑子在那呢。&rdo;他伸手朝著張綺一指。瞬時，好幾雙目光同時看向張綺。沒奈何，張綺轉過頭，屈膝福了福，喚了一聲，&ldo;九兄&rdo;後，在張軒得意的笑聲中慢慢走近。她來到了眾少年之前。張軒大步走了過來，他伸手握著張綺的手臂把她一扯，道：&ldo;阿綺來了更好，這幾個人膽敢小看我張氏子。對了，你手帕帶了沒？&rdo;手帕？她現在哪裡有什麼手帕？都給落到蕭莫那裡了。不等張綺回答，一個少年已大聲叫道：&ldo;這個阿綺，你且抬起頭來。&rdo;年少的郎君，看到同樣年華的姑子，哪有不想看看對方的長相的？張綺抬起了頭。她這一抬頭，四個少年同時失望了，朝著張軒笑的笑，踢的踢，一少年怪叫道：&ldo;才不知如何，可這相貌，差班婕妤遠矣。&rdo;這聲音一落，又是一陣怪笑聲。張軒大惱，嘴一張剛想辯解，看到張綺便又閉上了嘴，只是那唇角，不免輕蔑地扯了扯，鼻中還發出一聲不屑地哼聲。他這動作，別的幾個沒有看到，那個面目清秀，身材瘦長的袁之煦卻是看在眼裡。他好奇地盯著張綺打量兩眼，沒有向張軒直接質問，而是問道：&ldo;小姑子，你的繡畫呢？拿來看看。&rdo;聲音中帶著些許熱切。另外幾個少年見狀，同時大笑起來。他們推著袁之煦，怪叫道：&ldo;好你個之煦，張軒唬你的，你還真上心了？&rdo;一邊說，一邊看著張綺和袁之煦擠眉弄眼的。張軒哼了一聲，懶得理他們，而是轉向阿藍命令道：&ldo;去阿綺的房中，把她繡的手帕拿一塊來。&rdo;&ldo;是。&rdo;阿藍應了剛想退下，一側的張綺已清脆地說道：&ldo;九兄，不用的。&rdo;她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對著張軒伸出手來，&ldo;九兄，借笛一用。&rdo;&ldo;去，拿支幹淨的笛子來。&rdo;&ldo;是。&rdo;轉眼，一支嶄新的笛子便送到了張綺手中。看著張綺接過，張軒低聲問道：&ldo;你真會？&rdo;張綺朝他眨了眨眼，低聲笑道：&ldo;自是會的。&rdo;說罷，她側過身，面對著隨著春風簌簌落下的桃花，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而這時，一個少年正笑了起來，&ldo;小姑子也想吹笛？這你可錯了，之煦便是大行家……&rdo;才說到這裡，他的笑聲一啞，旁邊的眾郎君，嘻笑聲也是一止。遠處的西苑，還有胡笳子幽幽傳來。右側近處，更有幾個年少姑子的嘻笑聲。可這所有的聲音，他們都聽不到了。笛聲如春風，飄蕩而起，飄蕩而過，飄蕩著，掉下了一地的花雨和淚。張綺於此道本有天賦，技巧方面毫不遜色於他人。與眾不同的是，她的心思曲徑通幽，早已知悉了世間歡樂愁苦。饒是如此，這曲子還是清越的，它是一支單薄的病弱的飛燕，一次又一次地歡舞於光中。它的美，它的生命，只有這個春天的燦爛，它是無力衝向天空的，可它依然一次又一次，非要在這一地的春風春雨中，流下一道綺豔的霞光。遠處的嘻笑聲也越來越小。就在眾郎君聽得如痴如醉時，笛音止息。她緩緩回頭，把笛子交給旁邊的僕人後，她朝著張軒和眾郎君一福，低聲道：&ldo;阿綺心有愁緒，難免風月同恨。惹得郎君們不快了。&rdo;說到這裡，她向張軒道：&ldo;九兄，錦姐姐還在等著阿綺呢，告退了。&rdo;直到她退出老遠，眾郎君才清醒過來。一個少年叫道：&ldo;好曲&rdo;他搖頭晃腦的，兀自還陶醉在曲音中，&ldo;春風春雨與春愁，當真好曲&rdo;另一個郎君則喃喃念道：&ldo;心有愁緒，風月同恨好曲&rdo;面目清秀，身材高瘦的袁之煦則轉向張軒問道：&ldo;你這個妹妹年紀小小，哪來的愁思，還風月同恨了？&rdo;愁思？想到張綺要嫁寒門毓秀的夢想，張軒便直搖頭，道：&ldo;不知她哪裡來的愁思。&rdo;袁之煦嘆道：&ldo;不管如何，你家阿綺這笛，著實吹得好。&rdo;讓他聽了，那顆心忽憂忽喜，忽而飄蕩於天空，忽而沉寂於寒夜。他自己也是個會吹笛的，可比起這小姑子，還是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