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也不指望自己這番話現在起什麼作用,她只是先埋下一個線頭。或許以後用得上,或許用不上,這些誰知道呢?分割線蘭陵王養了七八天的&ldo;病&rdo;後,有人坐不住了。這一天,河南王納妾,遍請諸位王孫權貴。蘭陵王本不想去的,哪曾想到,宮中內侍來傳,說是陛下與他數日不見了,今日有宴,便一道聚聚,那內侍臨走時,還順帶說了一句,讓他把張綺也帶上。沒奈何,蘭陵王只得與張綺打扮一番,坐上了前去河南王府的馬車。馬車中,蘭陵王頻頻看向張綺。每看一眼,他的唇角便扯了扯,又看幾眼,他終是忍不住低笑道:&ldo;阿綺這樣,倒也有趣。&rdo;今日的張綺,與往時大不同。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準備的,她身上的裳服,竟與蘭陵王一樣,都是一身黑。黑底紗羅金紋衣,黑色拽地紗裙,肩披深紫流金帔黑,當真黑得徹底他就沒有見過,有婦人敢這樣穿。可偏偏張綺穿了,不但穿了,還穿是頗有風姿。她肌膚白嫩水透,眉目如畫,極致的白配上極致的黑,竟有一種至清至豔中,凜然絕美的風姿。她的墨髮上,沒有珠釵,腰間也不曾佩有玉佩。可越是這種簡潔純粹,卻越有一種華服盛裝也無法比擬的清貴和幽冷便如黑暗中盛開的曼陀羅花。張綺跪坐在一側,正提著酒斟,靜靜地倒著酒水。馬車搖晃中,她的動作安穩從容。當酒水汩汩倒了半樽,她白玉般的手舉起酒樽時,本以為她會把酒樽送到自己唇邊的蘭陵王,卻驚訝地看到張綺頭一昂,把那酒水一飲而盡。青透的美酒,順著她白嫩的下巴緩緩流下,不知不覺中,蘭陵王的喉結動了動。他沒有像往時那般,手一伸便把她摟到懷裡。‐‐一襲黑裳的張綺,有種難以形容的清貴和不可攀折,令得他無法做出褻瀆她地舉動。這時,馬車一晃,一個聲音叫道:&ldo;郡王,到了&rdo;竟然這麼快就到了蘭陵王一下馬車,才發現四周燈火通明,人頭湧動。也許是這陣子他對張綺的痴迷已傳揚開來。幾乎是他一出現,四周的人便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過來。他剛出現,另外一輛馬車便在旁邊停下,緊接著,一個歡喜中帶著思念的女聲傳來,&ldo;長恭&rdo;正是鄭瑜的聲音。鄭瑜掀開車簾向他看來,經過精心打扮,頭戴雙鳳騰雲釵,腰佩鑲金飛龍玉,帶著紅玉血琉璃耳環等太后所賜之物,貼著額頭,華貴氣派的鄭瑜,雙眼痴慕地看著蘭陵王。見他看來,她展顏一笑,只是笑容有點蒼白,似乎這陣子為了他,擔了無數風雨。蘭陵王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見她望向自己的眼眸中,水光隱隱,彷彿含著無邊相思。他眉頭蹙了蹙,轉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抬頭看向自己的馬車,一襲黑裳,高貴威嚴的蘭陵王,朝著馬車中伸出手來。一隻纖纖玉手伸出來,握住了他的。在眾人瞪大的雙眼中,一個黑裳黑服的美人,被蘭陵王扶下了馬車。恰好這時,一陣春風吹來。張綺的衣袖寬廣之極,風一吹,那廣袖便飄散而開,再配上長得拖地的黑裙也給吹開,直達腰間的墨髮給吹得纏上她雪白的頸項,整個人,瞬間盛開得如同一隻在月夜中翩躚而舞的蝴蝶,極美的同時,也極幽暗。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ldo;這便是張姬?怎地看起來如此清華高貴?&rdo;嗡嗡地議論聲中,鄭瑜聽到一個貴女低笑著說道:&ldo;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張姬是傳承了千年的吳郡張氏之女,那高貴,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有些人雖然得勢,卻不過是暴發戶而已,便是珠玉堆了一身,也只顯得可笑&rdo;那貴女一邊說,一邊嘲弄地看向鄭瑜。不止是她,四面八方,好幾十雙目光都同情中帶著譏笑地看著鄭瑜。鄭瑜的臉漲得通紅裙底下,她一雙手絞得發白,可在無邊的憤怒中,她依然淺笑盈盈,似乎四周的嘲諷譏笑,都與她無干。這時,蘭陵王已牽著張綺走得遠了。兩人著一樣的黑裳,又是並肩而行,看起來便似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光是站在那裡,哪怕一個字也不說,也可以令得所有對他們心存企圖的人自形慚穢鄭瑜四周的笑聲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