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還不曾這麼急迫過,可這次不知怎麼的,她想起冉閔的態度時,突然的,為自己的清白擔憂起來……她真怕有一天,那兩人哪個心血來潮,戲耍之下,讓外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讓她回頭無路。想到這裡,陳容紅著臉,胡亂甩了甩頭,然後縱身下榻,喚道:&ldo;嫗,嫗,給我洗漱吧。&rdo;&ldo;好嘞!&rdo;平嫗見陳容的聲音,終於恢復了清朗,顯得很高興,回答她時,那語氣也是明快而清亮的。平嫗給她梳髮時,尚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ldo;女郎,今天還要不要到王府去,持帖求見王七郎?&rdo;陳容蹩起了眉頭。好半晌,她抿緊唇,忖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明知那個男人自己配不上,為什麼還要放任自己?要是真沉下去了,豈不是如上一世一樣,陷入無邊苦海?想到這裡,她果斷說道:&ldo;不用了。&rdo;三個字一出,她的眼前一澀,那張俊美高遠的臉,那受傷失落的表情再次浮現。陳容恨恨的甩了甩頭,站起身來。這時她已洗漱一新,在平嫗的幫助下披上狐袍,陳容向外走去。院落中,縱使陽光照著,那積雪還是很厚,踩在上面滋滋的作響。陳容一步一個腳步,慢慢順著院落走了出來。不知不覺中,她走上了昔日的林蔭道。不過這時刻,兩旁光禿禿的樹幹上,掛滿了積雪,上面也是一片狼藉,腳印處處。陳容一路走來,遇到的僕人婢女,全都好奇在向她張望著。不過,拐過這條林蔭道,拐入花園中的小路時,便安靜了些。風一吹來,越發冷得刺骨,陳容走了這麼小半個時辰,已冷得受不了了,她猶豫了一陣後,轉身返回。就在這時,一個清朗平和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ldo;子潤這話說得過火了,我雖然沒有見過你家族妹,可她一弱質女流,敢於胡人圍城時入城赴死,實是可傾可佩。再說,也許正是她自己所說的,是為了恩義,而不是為了私情。&rdo;頓了頓,他長嘆一聲,感慨的說道:&ldo;不管是為了恩義還是私情,這樣的女郎,太罕見了,若是她願意,我就想娶她為妻!&rdo;陳容聽到這裡,腳步一僵,不知不覺的放輕步伐,躲到了一棵高大的榕樹後。又遇七郎樹林中的人安靜了會。轉眼,陳三郎的哧笑聲傳來,&ldo;張項,你的膽子不小啊,這樣的女人也想娶,難道你不擔心,她嫁了你後,因為思念情郎而日日以淚洗臉?&rdo;他說到這裡,嘿嘿一笑,哂道:&ldo;不過真說起來,你的身份與她的身份,倒是匹配。&rdo;這句話一入耳,陳容便嗖地轉過頭去。她睜大雙眼,想透過那重重樹木看到那人,可又哪裡看得清?張項的聲音平平和和地傳來,&ldo;我相信,她那樣的女郎,如果對他人有情,定不會同意嫁我,如果她願意嫁我,盡是已經想明白想透徹了。&rdo;聲音一落,陳三郎已哈哈一笑,道:&ldo;你倒是會自寬自解。&rdo;&lso;滋滋&rso;的腳步踩在雪堆上的聲音傳來,兩人離陳容越來越近了。慢慢的,陳三郎的聲音,在離她只有十五步不到的地方傳來,&ldo;好了好了,不說女人了。張項,自被羞ru後,我那些昔日交遊甚遊的同伴,連影子也沒有看到。只有你還來一下。哎,古人說,患難見真情,昔日我們老是說不到一處,沒有想到,真有了什麼事,還是你這人靠得住。&rdo;張項笑了笑。他們所走的地方,是離陳容十五步遠的一條湖邊小路。此時小路上積雪深達小腿,兩人走得很慢。陳容悄悄伸出頭去。站在左側的,正是陳三郎。伴著陳三郎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這青年一張長方臉型,五官端正,膚色粽黑,一雙大眼相當神。他長得也很高,站在陳三郎旁邊,雖然沒有他白淨俊朗,可那挺直的腰背和健康的膚色,卻把顯得酒色過度的陳三郎比了下去。陳容的目光轉向他的衣著,這麼冷的天,他也穿著狐裘,可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到裘衣的袖口處和衣領處,有磨損的痕跡。他應該就是張項了。這樣的長相,身家,還有氣質,正是她一直想要尋找的寒微士子啊!陳容睜大雙眼,望著他和陳三郎越去越遠。直到他們消失不見了,她才開始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