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放晴了半天,傍晚時,天空又開始飄雪。對南陽城人來說,下雪實是蒼天庇護他們,一時之間,本來有點不安的眾人,重新歡笑起來。便是陳府中,也是笙樂喧天,陳公攘和他的朋友們,大白天的便帶著歌伎,開始踏雪長歌。這些與陳容無關。這半天時間,她想了又想,都找不到與那個叫張項計程車子接觸的機會‐‐這點很無力,父兄不在,她一個女郎,真是連與異性相識的機會都沒有。嗟嘆了一會,陳容決定找點事來打發時間。於是她喚來尚叟,坐上馬車,準備去看她的那幾個店面。就在她掀開車簾,踏上馬車時,一件腳步聲轉來。轉眼間,一個婢女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ldo;阿容在麼?&rdo;陳容一怔,應道:&ldo;在。&rdo;四個婢女踏入院門。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直跟隨在阮氏左右的那個。沒有想到來到找她的,會是阮氏的人,一瞬間,陳容警惕起來,她跳下馬車,道:&ldo;可是夫人有事吩咐?&rdo;為首的那婢女輕蔑地盯了一眼動作輕浮的她,漫不經心地福了福,說道:&ldo;今天晚上,南陽王府有宴。如今女郎已是南陽城的知名之人,夫人要我來說一聲,請女郎早做準備,及時赴宴。&rdo;話一說完,她轉身便走。望著四女浩浩蕩蕩離去的背影,陳容若有所思。平嫗走到她身後,不安地問道:&ldo;女郎,可是南陽王他?&rdo;陳容搖了搖頭,低低說道:&ldo;她們對我這麼不客氣,應該不會有詐。&rdo;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既然有宴,她得抓緊時間休浴更衣了。二個時辰後,天空暗了下來。只是積雪處處,映得那夜色都明亮了幾分。陳府裡外,燈籠處處,火把飄搖。陳容的馬車,開始緩緩地駛出府第。本來,她是應該跟隨在陳元身後的,可等了又等,都不見有人前來。陳容只好坐上馬車,自行出發了。天空中,還飄著大片大片的雪花,透過雪花,前方的燈火飄搖而閃爍。尚叟一邊吆喝著,一邊對馬車中的陳容問道:&ldo;女郎,這沒有請帖,若是被拒之門外,那就太掃顏面了。&rdo;陳容掀開車簾,一邊打量著四周的景象和來往的車輛,一邊回道:&ldo;真被拒之門外,陳元也會大丟顏面,臾無需擔憂。&rdo;她張望了一會,便發現來來往往的馬車極多,竟似是南陽城中的權貴和出名的人物,都在趕向南陽王府。這讓陳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一放鬆,陳容便拉下車簾,靠著車壁休息起來。就在這時,馬車晃了晃,停了下來。陳容睜開眼,直起腰問道:&ldo;怎麼啦?&rdo;尚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ldo;前方的路女郎們擋住了。&rdo;不等陳容再問,一件女子的歡呼聲、尖叫聲傳來。撲天蓋地的喧鬧中,一個女子如痴如醉地叫道:&ldo;七郎,七郎,既已出行,何不露出面容,讓我等一醉?&rdo;她這個&lso;醉&rso;字,用得極妙,一時之間,十幾個女子同時嘻笑著叫道:&ldo;對呀對呀,快快露出你的面容,讓我們醉醉。&rdo;&ldo;七郎,日日思君不可見,今日得見不謀面,太無情了吧?&rdo;&ldo;七郎,請容我等一觀。&rdo;&ldo;格格格格……&rdo;笑聲如潮中,尚叟笑道:&ldo;女郎,是王七郎來了,他的馬車被眾女攔在了中間呢。&rdo;陳容輕輕應了一聲。她慢慢掀開車簾,朝前方望去。就在她抬眸時,王弘的馬車車簾也掀了開來,在眾女的尖叫聲中,他那俊逸高遠的面容,飄然若仙的白色身影,出現在陳容的眼前。天空中,雪花飄落,大地上,白茫茫一片,他一襲白袍,這般含笑望著眾人,一時之間,陳容只覺得天空上那顆最為璀璨的星星,降落了凡間。他永遠都是這樣,不管出現在何時,何地,便會讓人眼前一亮,眼前一清,便會讓人覺得,這世界,真是如夢如幻般美麗。陳容望著他,望著他,垂下雙眸,雙手絞動著,低低說道:&ldo;這樣如玉如月的郎君,我竟然還敢動心?&rdo;聲音中,含著嘲諷。她果斷地伸出手,拉下了車簾,對尚叟喚道:&ldo;走另一條道吧。&rdo;&ldo;是。&rdo;尚叟應了,驅著馬車,轉入了一個巷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