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經過精心整理的莊子。在陳容打量之際,冉閔已提步上前。一路走來,陳容發現,這莊子裡的房屋,都是一些竹子做成,假山流水,竹屋樓閣,竟是極具匠心。不過,陳容並不是一個風雅之人,雖是兩世為人,可前世跟著的冉閔,也不是一個風雅之人。她看了又看,只覺得這莊子花了不少心力,顯得十分精美,處處都可以看到匠心獨具,可真要說她個一二三來,又說不出了。負著雙手,施施然走在她前面的冉閔,這時低沉地笑道:&ldo;王七郎果然好雅興,這麼一普通的莊子,他一住,便立馬風雅起來。&rdo;一言吐出,陳容已是嗖地抬頭。王弘?這裡住著的是王弘?這一路上,她一直在猜測,冉閔前來,也許是會見王弘。可直到他親口說出,她才敢肯定。這個男人,不是說過要看戲的嗎?他不是妒忌著王弘麼?他此刻前來,卻是為了什麼?就在陳容苦苦尋思時,冉閔再次低笑道:&ldo;燈火寂寂,鼓樂不聞,看來,胡人之事,還是讓這位負天下盛名的王七郎頭痛啊。&rdo;幾乎是他的笑聲一落,驀然的,前方傳來一個清朗的叫聲,&ldo;掌火!&ldo;叫聲一出,&ldo;騰騰騰&ldo;,響聲四起中,十來個火把和燈籠同時亮起,轉眼間,剛才還是黑暗寧靜的地方,變得燈火通明。火光中,一個長相俊朗的青年士人大步上前,他朝著冉閔的方向深深一揖,朗聲道:&ldo;我家郎君方才便說,今晚會有貴人來訪,令我等熄燈靜聲,在此相候。果不其然,貴人還真的來了。&rdo;那青年士人的笑聲,慡朗之極。他似是沒有注意到,冉閔等人腳步一頓,露出一驚疑之色。他兀自長揖不起,又笑道:&ldo;郎君說得對啊。小人想,這個時候的南陽城,還真沒有比將軍更尊貴的客人了。明月當空,將軍踏著夜色前來相助我南陽城人,小人感激涕零啊!&ldo;笑聲中,欣喜不盡。對峙聽著那青年士人的慡朗笑聲,陳容差點失笑出聲。她當然沒有笑,不但不能笑,她還安分的低下頭,退後一步。冉閔沉著臉。慢慢的,他展顏一笑,道:&ldo;好個王七郎!佩服,冉某佩服!&rdo;他負著雙手,抬頭盯著那人士身後,喝道:&ldo;既然你家郎君什麼都料到了,怎地還不出來一見?&rdo;那青年人士抬頭看向他,張口便想解釋,這時,一聲清潤的,溫和的音線沁入夜空,&ldo;將軍何不入內一述。?&rdo;那音線輕聲笑著,&ldo;酒已溫,ròu已香。只待英雄踏月而來。&rdo;這聲音,悠然自在,這語氣,平和風雅,使是冉閔火氣不小,這時刻也發作不出。冉閔回過頭來。他朝著躲到後面的陳容瞟了一眼。一見他的顏色,陳容便明白,他這時與自己一同入內……陳容咬了咬唇,終於碎步上前。冉閔大手一伸,扣住了她的手腕,腳步一提,向裡面都不走去。竹屋外,兩個長相清秀的童子侯在門旁,看到冉閔走來,他們彎腰一禮,擺出一個&lso;請&rso;的手勢。冉閔大步踏入。陳容被他緊緊牽著,身不由己地走了進去。竹屋內,檀香冉冉,這香味,混合著一種不知名的花香,在不知不覺中,讓陳容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她慢慢抬起頭來。竹屋的正中,坐著一個美少年。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個晚上,美少年打扮過。他披著一見淡紫色,繡著藍色鳳凰的外袍,墨髮披散在肩膀上。他的几上,擺著一張琴,修長白淨的手,正放在琴上。與然和時候見他一樣,這個俊美的少年,總是一派悠然高潔。只是此時此刻,在身後五根蠟燭的映襯下,少年與高潔中,添了一份威嚴和華貴。他便這般靜靜地坐在那裡,可那種氣度,那種風華,便蓋過世間所有人!陳容恍惚地想到:只怕司馬氏的太子王孫,見到這樣的王弘,也會自形慚穢吧?冉閔盯著王弘,大步走近,朗朗笑道:&ldo;王七郎好悠閒!&rdo;王弘一笑。他慢慢地抬起頭來。在他抬頭的那一瞬間,陳容反射性地一縮,差點躲在冉閔的背後。王弘沒有看她。他只是靜靜地,嘴角噙著淺笑,意態悠閒地望著冉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