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提起水,朝著桶裡倒去。一邊倒,她一邊側過頭看著牆壁。她的臉孔暈紅,眼睛睜得極大,就是不敢看向裸露著的男人。這時,一股溫熱傳來。在那溼溼的,溫熱的肌膚碰到她時,陳容的手顫慄起來,嗖地一下,一抹紅暈浸到了頸項上。&ldo;別碰我。&rdo;陳容低聲命令。命令一出,那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朝著桶裡一拖。猝不及防下,陳容身不由已地向前跌去。她胡亂伸手穩住,哪知這一伸,卻按上了具滑溜溜的軀體。慌亂中,陳容連忙移開手,可這樣一來,她便立足不穩,沒頭沒腦地跌入浴桶中。她一入水,桶中的男人便是哈哈一笑,他攔腰一抱,把陳容抱入浴桶。陳容本來是想掙扎的,一來入手盡是滑溜溜的赤裸肌膚,二來顧及他是病體,終不敢用力。轉眼間,陳容便與男人擠在一塊。水花濺了她一頭一身,令得她的頭髮溼透,裳服更是溼透,牢牢地貼在軀體上,現出美好的曲線。水花一串串地從陳容的額頭上淋下,擋住了她的視線。陳容努力地眨著媚意天生的大眼,想要看清一些,她那豔美的臉也暈紅暈紅,當真可愛得緊。王弘望著她,猛然展開赤裸的雙臂,把她摟了個正著。他緊緊地摟著她,摟著她,低低地求道:&ldo;阿容,與我在一起。&rdo;這話,從所末有的認真。幾乎是顫抖的,他求道:&ldo;阿容,生同枕,死共穴,不是很好嗎?&rdo;他抱得她如此之緊,他的聲音還有著軟弱。從來沒有如這一刻一般,讓陳容感覺到,他是如此真切的渴求,是如此深刻地希望著。陳容被他緊摟於懷,她顫抖著,唇蠕動了又蠕動,最終最終,她還是低低說道:&ldo;成為君的貴妾後,與郎君生同枕的,不會止是阿容,死共穴時,還要求得你的家族允可,主母許可……郎君,阿容不是能委曲求全之人啊。我這一生,不會喚任何人為主母。&rdo;這話,依然冷靜,依然堅硬。慢慢的,王弘鬆開了她。他轉過身去,低啞的,淡淡地說道:&ldo;給我搓背吧。&rdo;只是一瞬,他的聲音與剛才,已判若兩人,彷彿他也拾起了他的理智冷靜。陳容輕應一聲,慢慢地,細細地擦拭著這白玉般堅硬細膩的肌理。擦著擦著,她忍不住低下頭,在他的肩胛骨上,輕輕印上一吻。吻入水中,絲毫不見。男人冷漠的聲音傳來,&ldo;卿卿,心本是鐵石,何必做出這種無聊動作?你這吻,想安撫我麼?&rdo;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陳容只是搖頭,她沒有說話。從桶中溼淋淋地站起,陳容走到屏風後,背對著男人,她換了一套裳服後,輕聲說道:&ldo;水要涼了,出來吧。&rdo;這一次,男人應聲站起。西西索索地穿衣聲音傳來。不一會,男人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陳容連忙跑去,她扯著他的衣袖,&ldo;外面風大。&rdo;男人嘟著嘴,終是沒有反駁的由著陳容拖回幾前。把男人按在塌上,陳容拿起毛巾,一邊給他搓著頭髮,一邊笑道:&ldo;這裡很鄙陋呢,沒有龍涎香可燻,也無白玉枕。不知郎君慣也不慣。&rdo;她笑得輕鬆,渾若無事人。男人並不理她。陳容又細細地搓著他的墨髮,望著這個與往日完全不同的,孩子般的男人,陳容慢慢跪下。她跪在與他一樣的高度,然後用自己的臉,貼著他的臉。望著銅鏡中緊貼在一起的兩張臉,陳容低低說道:&ldo;七郎,給我一縷發,可好?&rdo;她嘴裡問著,手卻拿起了剪刀。透過昏黃的銅鏡,看著身後豔美的小婦人,虔誠的,溫柔的,一根一根地挑起他的長髮置於玉掌中,王弘那任性嘟起的唇,慢慢抿緊。他閉上了雙眼。隨著他閉上眼睛,這半天來,浮在他臉上的所有脆弱,任性,迷濛,全部消去。這一刻,他又是以往的他。只是陳容沒有注意到。王弘的唇動了動,清潤如水的聲音,在房中低低傳來,&ldo;便是把我惹了血的白衣洗淨,置於枕畔,便是剪下這一縷發,藏於身側,你也不願當我的貴妾麼?&rdo;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吐出的,卻是一聲含著恨意的嘆息,&ldo;這世上,怎會有你這般頑固不化的婦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