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些人來說,成大事者,必定能忍,能狠,必要時,連父母親族的性命也可捨棄,何況區區一婦人?連一個婦人也捨不得的男人,必定成不了氣侯。完全可以說,郎君如果去了,不是死在慕容恪手裡,便是斷了自己的後路,斷了他的政治報負。……這時的陳容,已經沐浴更衣,小小的睡了一覺。不過這時刻,她一點也睡不著。不但睡不著,她還睜大雙眼,冷冷地盯著前方。在她的前方,燃燒著一堆又一堆的火焰,火焰的上面,翻灸著牛羊。火焰的旁邊,擺著一甕又一甕的美酒,濃湯和漿。同時,還有一個個或低低哭泣,或媚笑相勸的漢人女子偎在那些人的旁邊。火堆太多,騰騰的火光直衝天際,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晝。歡笑聲,喧鬧聲中,時不時有人盯向最中間的那個火堆處。哪怕是那些坐擁美人的將領,這時刻也無視懷中美人的殷殷相勸,和那些士卒們一樣,悄悄地瞅向最中間處。最中間處,同樣是一堆火焰,那火堆旁,坐著一個紅衣女郎,她那豔麗的五官,被紅裳染得如火光般燦爛,眉宇紅唇間,那媚骨天生的妖嬈,更是被火焰染了個十足。便是這般怒目而視,那眼神也是晶瑩的,散發著騰騰生命力的。紅火,紅裳,襯得美人的肌膚越發如玉,面容越發豔麗,肌膚越發剔透。偏偏,她還是那般高貴,雍容,清冷。一個又一個悄悄瞅來的目光,已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痴迷,越來越火熱。饒是如此,這些殺人放火,可以順手把剛剛睡過的女人灸燒著吃了的胡卒們,還是連調笑的話也不敢說一句。好一會,這紅裳美人開口了,她冷冷地說道:&ldo;慕容恪,你這是什麼意思?&rdo;聲音靡軟,正是陳容的聲音。青銅面具下,慕容恪的薄唇扯了扯,說道:&ldo;阿容何必著惱?你看看你面前的那銅鏡吧。想你長到這般大,一定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麼美麗吧?嘖嘖,當真是一代尤物。我大燕雖然美人甚多,可沒有一個如阿容這樣誘人呢。&rdo;在陳容的面前,擺著一個塌,塌上有酒有ròu,也確實有一面銅鏡。兩個漢女正跪在塌的兩側,慕容恪的聲音一落,她們便抬著銅鏡讓陳容照來。這時,慕容恪慢慢轉頭,青銅面具下,他那深邃的雙眼定定地看向陳容。朝著她上下打量一番後,慕容恪嘖嘖說道:&ldo;你們那些偽善的族人,定然不知道欣賞阿容這種美麗吧?嘖嘖,竟然還讓你穿著那種無趣的藍裳,真是暴殮天物,暴殮天物啊&rdo;在慕容恪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中,陳容的牙咬了又咬,又挺了挺腰背。沒有人知道,她的手心已經溼滑滑粘得慌。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鎮定。沒有辦法,任何一個婦人,被這麼置於萬軍當中,被那麼多火熱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削了的淫邪目光盯著,只怕都無法保持平靜。最重要的,還是恐懼。她毫不懷疑,只要慕容恪一聲令下,自己便會被那些越來越瘋狂計程車卒給撕碎!從來沒有一刻讓陳容這樣覺得,死,恐怕只是最輕的懲罰。只要願意,眼前這個胡人將軍,可以輕易地讓自己生不如死,一直生不如死地這樣活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活著……火光中,慕容恪盯著陳容嘴唇上滲出的小小汗珠,不由一笑。這一笑,很邪魅。慢慢的,他向陳空傾身而來。他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慢慢的,他吐出的呼吸之氣,都噴在了她的臉上。陳容沒有動,她不敢動。身前身後那麼多火熱淫蕩的目光盯著,她不敢激怒他,不敢讓那些士卒們以為,自己的主帥對她不感興趣了。沉冷的青銅面具,輕輕貼上了陳容的臉。在貼上的那一刻,一股冰寒讓她顫慄起來。他貼著她,低低說道:&ldo;香汗隱隱,肌膚滑膩,怪不得閱人無數的王氏七郎,不懂情事的冉閔,也給阿容給惑住了。&rdo;他伸舌在她的唇上輕輕一舔,在陳容變得更僵硬時,笑聲悶悶傳入她的耳中,&ldo;阿容。&rdo;他低啞磁性的聲音,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說出,&ldo;若是你的七郎不來,冉閔也不來,你就隨我回薊城,當我的小妾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