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弘的身後,站著五人,幾乎是王弘剛把信放下,他們便走上前來,拿起這信,一一傳遞。五人看完,都是臉色大變。一箇中年幕僚上前一步來到王弘身後,沉聲說道:&ldo;郎君,萬萬不可理會。慕容恪這人擅陰謀,又是有備而來,郎君犯不著為一個婦人而冒險!&rdo;他的聲音一落,另一個幕僚也走上前來。他拱手說道:&ldo;此言甚是。郎君,光祿大夫不過是個婦人,救與不救,於郎君聲名無礙。&rdo;第三個幕僚也叫道:&ldo;正是,郎君萬萬不可中了他的激將之計。&rdo;&ldo;郎君,光祿大夫不管如何,也只是一個婦人而已。&rdo;&ldo;郎君萬望三思,慕容恪不是易與之輩,他這是想置郎君於死地啊。實是犯不著因為一個婦人涉險……天下人對郎君期望甚大,若是知道郎君為了一個婦人不惜自身安危,只怕人心盡失。&rdo;最後一人說到了重點。這陣子以來,自家郎君對陳氏阿容的廝纏,已成了上流社會的笑話。為了一個婦人,做盡了荒唐事,最可笑的是,對方還不領情。天下間,最不少的便是美貌女人,王氏七郎何等人物?用得著纏著一個婦人不放嗎?要得也罷,要放也罷,得不到放不了,順手殺了也罷,都是他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可他倒好,負天下厚望,竟為了一個婦人一而再的進退失據。既得不到,又放不下,還捨不得殺。甚至還與陛下兩人,像個孩童一樣爭來爭去,實在是太可笑,太荒唐,太令人不敢置信了。現在,便是勾欄中的吳娃越姬,也在那裡唱著&lso;痴情最是王七郎&rso;,而那些同樣出身的名門子弟,更是動不動就拿這件事當笑話,極盡戲謔嘻笑之事。要說這一年建康城最大的話題是什麼,必是王家七郎對一個風流道姑求而不得,嚐盡苦楚的妙事。這一次,如果郎君就此罷手,他們只需要適當的宣傳一下,世上的人,定然不會怪責郎君膽小怕事,臨陣脫逃。……幕僚們一句又一句的殷殷勸導中,王弘一動不動。直到眾人說得口乾了,他才優雅起身。雖然自從知道那婦人失蹤起,他的臉色便有點白,可他一直是優雅的,從容的。便是此刻他起身時,那動作中,也絲毫不見慌亂和不安。可眾幕僚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平靜。他們知道,自家郎君那是一個典型的&lso;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rso;的人物,從小到大,便是夫人也沒有見他慌亂過。話說回來,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得到那麼多人的看重和期望。對幕僚們來說,郎君那發白的臉色,便是最讓人心下不安的。緩緩起塌後,王弘轉過頭,對上五個幕僚緊張不安的表情,王弘淡淡一笑,道:&ldo;該就寢了。&rdo;衣袖一甩,提步離去。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了,一個幕僚低聲說道:&ldo;郎君這是聽進了,還是沒有聽進?&rdo;另一個幕僚搖了搖頭,道:&ldo;不知也。&rdo;&ldo;郎君名士風骨,行事頗有任性,不顧家族名聲處,我心下實是不安。&rdo;&ldo;以郎君的為人,只怕不會不應戰。只看他接下來的佈局了……萬不得已,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讓郎君以身涉險,親自帶人營救。必要時,可以用非常手段。&rdo;最後一人的話,讓幾人連連點頭。他們的臉上,還是大有憂色。這一次慕容恪的挑戰,可真是看準了郎君的性格,把他置於兩難之地。郎君要是不去吧,他以後想到自己不戰而逃,會一直心懷鬱郁。畢竟,陳容是他帶出建康城的,慕容恪也是他的宿敵。而且在名聲上來說,就算自己這些人怎麼去掩飾,也會在郎君的人生中留下汙點,會被一些名士詬病。這世上,慷慨激昂,從容來去,履陷地如平川,方是名士真風骨。去吧,那就十分十分不妙了。一來,這是必死之局,以慕容恪的大才,怎麼可能沒有陷阱?以有心算無心,對方有智又謀,又坐擁無數雄兵,郎君根本不會是對手。二來,身為琅琊王氏的嫡子,為了一個婦人不願已身安危,不顧家族的厚望,這樣輕身涉險,這樣的人,就算救回了那婦人,也會被家族拋棄,被那些期望他大展政治才華的政客們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