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趙俊朝馮宛盯去,忖道:我從來不知,她還有這副面孔……於內心深處,趙俊是仰慕這種風姿的馮宛的。她表現出的高貴,漠然,和翩然來去的灑脫,是他做夢也渴之不及的。只是他想不通,為什麼她嫁給自己兩載有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優雅翩躚似仙鶴過?他哪裡知道,女人的驕傲和風姿,也是需要土壤的,他以前對她只有刻薄,哪裡能容她這般任性?見趙俊攔了路,卻是怔怔地看著自己不說話,馮宛歪了歪頭,任由墨髮擋於眼前,一雙星辰般美麗的眼睛含笑瞅著他,這眼神,也是趙俊陌生的,它有著調皮,有著自在,有著恬靜和刻在骨子裡的淡然。這時,衛子揚開口了,&ldo;有屁快放!&rdo;四個字,極無禮,極囂張。趙俊臉孔漲紅,人也從失神狀態中回覆,他盯向衛子揚,冷喝道:&ldo;衛將軍,你莫要忘記了,你現在的官職還在我之下,見到我不說恭敬地行禮,說話客氣點總是應該的吧?&rdo;終於說出讓他大有底氣的話,趙俊昂起頭,傲慢地盯向衛子揚。卻不料,衛子揚竟是哧地一笑。在他這一聲念著譏諷的笑聲中,趙俊臉色大變,眾人也是臉色不好看了。不過,衛子揚也無意與這種官場規則相抗,一笑過後,他朝著趙俊雙手一拱,笑嘻嘻地說道:&ldo;趙家官人好。請問趙家官人,你這般攔著我們,不知有何訓示?若是沒有,恕衛某不奉陪了。&rdo;笑著說著,他也懶得等趙俊回答,便這麼牽著馮宛的手,大搖大擺地越過趙俊朝外走去。趙俊的氣苦現在還沒有開宴,衛子揚進來前後不過一刻鐘,若任由他揚長而去,不說明日又成他人笑柄,就趙俊而言,實是氣不平心不甘:他朝思暮想的一幕,不應該是這樣結局。&ldo;站住。&rdo;趙俊清喝出聲,他大步走到衛子揚身後,說道:&ldo;衛將軍還請留步。&rdo;然後,他轉向馮宛,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ldo;馮夫人,我的妻室有話對你說。&rdo;陳雅有話對她說?馮宛哧之以鼻,這世上,最沒有什麼話說的,便是她與陳雅了。不過趙俊的聲音一落,一婢已走了過來,她朝著馮宛一福,恭敬地說道:&ldo;馮夫人,請。&rdo;今天不是趙俊新娶妻子,而是把平妻扶正,素來不重規矩禮儀的胡人,對這種事一般是喝喝酒聚一聚便作罷。陳雅雖然身份不一般,不過皇后陛下也只能派人前來,其它的權貴,在場的已有不少。這婢女邀請馮宛,是往陳雅所在的東院去。現在吉時沒到,她應該還在院落裡化妝著裳。面對畢恭畢敬的婢女,緊緊盯著自己的趙俊,馮宛搖了搖頭,溫婉地說道:&ldo;沒什麼好見面的,我與貴夫人,實是無話可說。&rdo;斷然拒絕後,馮宛朝著趙俊一福,祝道:&ldo;如今趙家郎君心想事成,春風得意,又娶得尊貴妻室,阿宛在此恭賀。&rdo;聲音軟如春風,句句都是動聽話兒。可不知怎地,趙俊聽在耳中,卻覺得無比刺耳。他瞪著馮宛,暗暗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陳雅是什麼人,還說什麼尊貴妻室,心想事成。別看他這一個月官運享通,頻頻上升,可這種短時間內地提升的原因,他是心知肚明的,心裡正虛得很,於是馮宛所說的那句春風得意,對他也如心頭扎刺。馮宛一句話說罷,轉頭看向衛子揚,伸手握向他的手,又準備提步離開。就在這時,趙俊向她走出一步,就在她身後,低低的,冷冷地說道:&ldo;馮氏,你現在踏出這裡,以後便跪在我面前求饒,我也不會援手半分!&rdo;聲音壓低,既冷又硬,分明是說給馮宛一人聽的。不過衛子揚耳力甚好,這句話自然也入了他的耳,當下,他眯起一雙鳳眼,嘲冷地盯向趙俊。馮宛沒有注意到衛子揚的臉色,她只是在趙俊這句話入耳時,先是一怔,轉眼又很想笑。她是真的想笑。前世直到臨死,她也在一再追問陳雅,設計她陷害她的人中,有沒有趙俊。這一世,她無法得知答案,只能細細地觀察,一次又一次的反省趙俊這個人。到了現在,她是完完全全明白的,如果出現前世一樣的情況,趙俊肯定會用她的性命,來博自己的錦繡前程。可笑啊,這樣一個自私至極的人,居然警告著她,居然說什麼她只要踏出這門,以後她有難也不會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