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尖叫聲依然囂張,毫無禮儀。看來她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啊。馮宛回眸,星輝下,她目光如刀,冷冷地盯了嫵娘一眼。她的眼神冰冷,嫵娘一對上她這目光,便想到自己:財產全無,夫主信任不再,孩子又沒了,她一無所有了,拿什麼跟夫人叫板?想著想著,她臉白如紙,臉上的兇戾也轉為灰敗。無力地頹倒在地,迎向馮宛的眼神中,不知不覺中,變得躲閃,變得眼神渙散。馮宛收回目光,曼步走在了星光下。處理大半個時辰後,左兒帶著鼻音的說話聲從外面傳來,&ldo;夫人,大夫來了。&rdo;……只聽得房中一陣西西索索聲,然後,弗兒怯怯地喚道:&ldo;夫人,夫人?&rdo;直叫了一會,馮宛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ldo;何事?&rdo;&ldo;左兒說,大夫來了。&rdo;頓了頓,弗兒小小聲地問道:&ldo;夫人,你要不要起塌?&rdo;趙府的第一個血脈可能保不住,她這個做主母的,是應該殷勤些,以示對這件事的看重,這樣做,也許能讓世人說她一句賢德。可惜,馮宛早就不稀罕這個賢德的稱號了。她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沙啞地說道:&ldo;不必。&rdo;聲音微提,馮宛問道:&ldo;大夫怎麼說?&rdo;左兒泣道:&ldo;大夫說,孩子保不住了。他開了幾味藥說是用來調養身體的。&rdo;孩子保不住了?左兒這話一出,弗兒便向馮宛看來,而馮宛,眉頭也不動一下,似乎毫不驚異。她溫和地說道:&ldo;嗯,令管事送大夫一程。開的藥,明兒令人去取。&rdo;&ldo;是。&rdo;這一晚,馮宛無夢。第二天醒來,待馮宛梳洗妥當,這才發現婢妾們早就起來了,她們在院子裡竊竊私語著,看到馮宛走出,一個個停止了說話,轉頭看向她。馮宛卻是不理,她徑自坐上馬車,又出了府。下午回來時,馮宛召來管事和婢妾,在一眾肅靜中向管事問道:&ldo;那些粱可有查過?&rdo;管事上前,恭敬地說道:&ldo;查過的,粱中並無毒物。&rdo;馮宛點頭,她轉向臉色蒼白,淚水汪汪的左兒,問道:&ldo;左兒,你可有想起什麼?&rdo;左兒搖頭,她顫聲說道:&ldo;奴,奴沒有。&rdo;她的聲音中帶著絕望,除了說自己沒有外,她不知道馮宛要她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什麼。馮宛蹙眉,她轉向弗兒,溫聲道:&ldo;弗兒,昨晚你可有注意到什麼?&rdo;在眾人投來的目光中,弗兒也是搖頭,她怯怯地說道:&ldo;奴,奴亦不知。&rdo;&ldo;都不知麼?&rdo;馮宛長嘆一聲,站了起來,道:&ldo;嫵娘雖在臨睡前服了粥,可她也是睡後腹痛的。現粱中無毒,弗兒左兒亦不曾發現異常,我這個主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do;她的聲音一落,站在角落裡的眉娘兩人,眼神中閃過一抹喜色。就在這時,馮宛一眼瞟來,這眸光雖清,卻帶著一種洞徹。眉娘大驚,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可再抬頭時,夫人又一如既往,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了。一側的左兒還在睜大眼,巴巴地緊張地望著馮宛。馮宛也在向左兒看來。她望著左兒,溫柔地說道:&ldo;左兒,你是你主子貼身侍婢,出了這樣的事,便不能說是你錯,失察總是有的。你還是去向你家主子和郎主認錯吧,如果他們說你無過,你自是無過。&rdo;說到這裡,馮宛無奈地說道:&ldo;都散了吧,待夫主回來看看他怎麼說。&rdo;就這樣,夫人便處理完了?婢妾們相互看了一眼,同時低下了頭:嫵娘數次對夫人無禮,夫人不想徹查此事,也是應當。婢妾們的想法,馮宛哪有不知道的?她淡淡一笑,衣袖一拂,轉身回房。果然,她剛一回房,從左兒口中聽到此事的嫵娘,躺在塌上一邊哭泣一邊咒罵著。她一會罵眉娘害了自己的孩子,做鬼也不饒了她,一會罵馮宛這個主母不管事,巴不得她倒黴。不過相比起以往,她的哭聲中少了尖刻,多了幾分淒厲。傍晚時,趙俊回來了。聽到馮宛的判斷後,他長嘆一聲,揮手道:&ldo;把左兒賣了吧。&rdo;他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去調查這件事。再說,這事聽起來簡單,真要徹查,多半查不出結果。可交待還是要的,左兒服侍不力,便處置了她,了結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