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說道：&ldo;退下吧。&rdo;&ldo;是。&rdo;弗兒轉身退下。她退到門旁時，馮宛回過頭來。對著月光，弗兒的身影瘦削得不成樣。還記得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已是白裡透紅的一豆蔻少女，哪曾似現在這般分一吹就倒的消瘦蒼白？也是，上一世，她不曾有家庭困擾，整個趙府，也沒有這幾個月的飢餓，對於成長期的少女來說，改變自然大了。馮宛收回目光，慢慢站起，在房中踱了開來：現在，她已被衛子揚推到了前面。只怕接下來的日子，關注自己的，相見自己的人，會數不勝數。哎，衛子揚那人，永遠是自己生命中的變數。也罷，便想著如何應對那些人，從中尋找機會吧。琢磨了大半個時辰後，馮宛進入了夢想。她醒來很早。一睜開眼，便再無睡意、摸索著起塌，對著銅鏡中，依然清楚的五個指印瞟了一眼，馮宛自己給自己穿好衣服，朝外走去。一開啟房門，她一眼便看到了誰在側房角落裡的弗兒。此刻的她，正縮成一團，瘦削蒼白的臉上，正痛苦地蹙著眉。她的唇抿成一線，眼角還有淚水。似乎在夢中，她也是不開心的。馮宛只瞟了一眼，便移步跨出了房門。剛剛步入院落，她聽到身後弗兒在夢中低語，&ldo;父親，錢……&rdo;是了，按時間推算，她的父親現在入獄了吧？怪不得這麼痛苦了。此時，天剛拂曉，東方只有一線光明。馮宛輕步走出，聽著四野的鳥鳴聲，踏著露水，雙手籠於袖中，慢慢踱起步來。這時，書房中傳來一陣低語聲。還有誰起的這麼早？在馮宛的疑惑中，眉娘嬌軟的聲音傳來，&ldo;夫主，別惱了，你這一宿沒睡，歇一歇吧？&rdo;趙俊沙啞的聲音傳來，&ldo;我不想睡。&rdo;頓了頓，他似是在推開塌幾站起，&ldo;這幾日，我會出去一趟，你給我好生看管著……&rdo;剛說到這裡，他驟然一頓，良久良久，他嘶聲道：&ldo;總有一日，總有一日……&rdo;總有一日怎麼，他卻沒有說下去。馮宛見他似要出門，不想與他撞見，輕步返回自己的房中。他就一禍水趙俊一大早就出了房門。馮宛也是，趙俊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出了房門。留在府中，不知會有多少人過來看熱鬧。想現在知曉衛子揚與她的事的，不是貴族便是官員，她實在不耐煩與這些人的家屬打交道。走在街道中，好幾次經過趙府時，遠遠便看到裡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馮宛腦縮著頭，乾脆又令馬車駛遠。這般駛來駛去，直在都城中轉了三個圈，眼看夕陽西下了，馮宛忖道：還是回去吧。就在她的馬車再次轉頭時，突然的，一個低啞動聽的笑聲從一側傳來，&ldo;終於敢回去了？&rdo;馮宛迅速地回過頭來。她對上的，是頭戴頭笠，一襲青布裳服，腳上還束著綁腳，整一個普通行腳商人打扮的衛子揚。愕愕地對上斗笠下，少年斜長含媚的鳳眼，馮宛低聲道：&ldo;你什麼時候來的？&rdo;衛子揚笑道：&ldo;在你轉第二個圈時，我在那客棧裡看著，第三個圈時，我就跟上了。可你這婦人心不在焉，都沒有注意到我。&rdo;他的語氣中還隱帶委屈。他還有臉委屈！馮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ldo;趙府都成市集了！&rdo;她無力地說道：&ldo;昨晚，你就不能想別的法子嗎？&rdo;&ldo;不能！&rdo;不等她把話說完，衛子揚便乾脆地回了她一句，他盯著她，冷笑道：&ldo;我想見誰便見誰，想近誰便近誰！&rdo;馮宛不知如何是好了。見到馮宛沉默不語，衛子揚便這般把她的車簾一掀，然後縱身一躍，跳上了她的馬車。他本來只是一人，動作又利落，一直到坐在馮宛身邊，都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馮宛的馭夫都不曾發現。安安然然地靠著馮宛而坐，衛子揚伸了一個懶腰，嘟囔道：&ldo;都不曾好好休息一下。&rdo;他命令馮宛道：&ldo;婦人，繼續轉下去。&rdo;聲音一落，他向後倚去，閉上了雙眼。然後，一陣細細的鼾聲在車內響起！正在尋思著的馮宛一驚，她迅速地回過頭來。這一回頭，她對上了一臉放鬆，明顯已陷入睡夢中的衛子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