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老人佝僂著走了出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牛皮紙，把它恭敬而慎重地放在几上後，老人啞聲說道：&ldo;拿去吧，五片金葉子。&rdo;抬起頭，老人眼神空洞地看著馮宛，咧著缺了口的黃牙含糊說道：&ldo;家計艱難，你這婦人不來，遇到蠻夷也只能給了。&rdo;這個馮宛自是知道。而且她知道，老人開的這個價，還要高於前一世時，他開給胡人的價。她輕步上前，伸手拿過牛皮紙，拆開看了一眼後放在懷裡。然後，從袖袋中掏出五片金葉子，馮宛低聲道：&ldo;老丈保重。&rdo;就罷，她轉身便走。見她走出，那馭夫連忙迎上，他朝著那老眼昏花，顫巍巍地躲回房中的老人望了一眼，問道：&ldo;夫人，這種地方你跑來做什麼？&rdo;馮宛不在意地說道：&ldo;聽說他這裡有書買，便購了一本。&rdo;這個時代，書本是極珍貴的，馭夫聽了點點頭，不再多想。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當馬車駛動時，四下鑽出好些個臉黃肌瘦，雙眼渾濁的漢子，他們羨慕地看著那光鮮的馬車，還有馬車裡的馮宛。一個少年搓著雙手，低聲說道：&ldo;這馬車不錯。&rdo;一個大漢瞪了他一眼，低喝道：&ldo;沒看到那馭夫嗎？膘肥體壯一漢子，你我哪打得過？&rdo;少年連忙縮了縮頭，咧嘴笑道：&ldo;就是說說，說說。&rdo;馬車終於駛到了正街中，來到這人聲鼎沸的地方，馮宛深吁了一口氣：那巷道又舊又臭，還真不招人喜歡。她的手按在懷中，那裡有珍世孤本。在有些人眼中，它一錢不值，可在有些時候，它百金不易。按了一陣，她還是忍不住把那兩本書拿出來，就著陽光細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馬車一停。到了麼？馮宛抬頭瞟了一眼。可這一瞟，她卻是一呆。怎麼到了衛子揚的府門外了？蹙著眉，馮宛把書本重新放入懷中，問道：&ldo;怎麼回事？&rdo;&ldo;還是我來回答你吧。&rdo;一個清脆嬌縱的聲音傳來。蹬蹬蹬的馬蹄聲中，一個華服少女出現在馮宛面前。出現的，並不止是她一人，停在不遠處的三輛馬車中，伸出好些個腦袋來。不等馮宛打量清楚，華服美麗的少女已來到了她的車旁，歪著頭打量著她，少女抬起精緻的下巴尖聲問道：&ldo;你知道我是誰？&rdo;馮宛就在馬車中福了福，喚道：&ldo;見過四公主。&rdo;施了禮後，她溫婉地問道：&ldo;不知四公主攔住小婦人，有何見教？&rdo;&ldo;見教？&rdo;四公主哼哧一聲，她不屑地說道：&ldo;與你這樣的婦人，本是沒什麼好說的。不過那一日，你舉止怪異，還敢勾引衛家小郎。這事，我要與你好好算一算。&rdo;她從腰間把馬鞭扯下，叭地一聲重重甩在馮宛的馬車車轅上，命令道：&ldo;說！在那留元寺是怎麼回事？&rdo;在四公主問出這話時，馮宛清楚地感覺到，那幾輛馬車中的喧囂聲便是一止。馮宛一笑，她溫婉的，好脾氣地看著四公主，輕言細語地說道：&ldo;我與我家夫主，來到都城不過一月，又是婦道人家，在那留元寺，能發生什麼事？&rdo;看著公主，馮宛道：&ldo;一切不過偶然。妾向來信佛，那日恰逢大雨前去進香，依稀中，似見菩薩香桌下有人出入，便留了心。&rdo;她看向四公主，聲音轉為清悅，&ldo;菩薩慈悲，定當不能容忍醃髒之徒在它面前行無恥之事。我想了又想後，心不能安。便趁著那日上香，冒險在香桌下一按。&rdo;馮宛向四公主問道：&ldo;難道公主覺得，這種事小婦人做不得？&rdo;四公主一噎間，一箇中年婦人的聲音從後面那輛馬車中傳來，&ldo;這位夫人好大的膽子，難道你就不怕看錯了眼？&rdo;;心意馮宛眨了眨眼，有點糊塗地問道：&ldo;若真看錯了，小婦人不過爬到香桌下胡亂摸了幾下，難不成，官家會怪罪，還是真慈悲的大師們會怪罪？&rdo;她這話說到了重點，便是她看錯了，若是留元寺中的眾僧本是高僧，她做這些事，也不過是個小cha曲，不會被人怪罪，不會惹火燒身。那中年婦女沉默了。在她沉默時，好幾雙眼睛都向她看去，都在等著她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