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材料極珍貴,這木盒雕琢得精細而獨具匠心,上面的字畫也有點眼熟,仔細一看,是漢時宮庭畫師的畫風。好東西,光這盒子,怕也值得數十片金葉子了。馮宛心頭一喜,開啟了木盒。木盒著,放著一副佛珠,一共十八顆的珠串子,上面點綴著橢圓形的,星辰點點的斑紋,這斑紋配上珠串子那暗黑的金屬般的質感,極顯神秘,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竟這樣重這樣沉。不管它是什麼東西,出自那個貴人手中,定然是不同凡響的。馮宛把它和兩本珍品孤本放在一起,鎖好藏好後,靜靜坐在窗臺前。她現在的心,定了些。有了那些東西,萬一再出現遷移,或迫不得已逃亡,她便有了憑仗。當然,那是萬不得已。靜思中,弗兒怯怯的,小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ldo;夫人。&rdo;&ldo;進來。&rdo;房門開啟,弗兒端著漿水走了進來。她小心地瞟了一眼馮宛,見她坐在窗臺旁的身影,溫和而寧靜,心下稍安。把漿水放在几上後,弗兒小小聲地說道:&ldo;夫人請用。&rdo;馮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弗兒低著頭,束著手侯在一側,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馮宛,見她端起漿抿了一口,唇一咬,走到她面前便是撲通一跪。朝著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弗兒顫聲說道:&ldo;夫人,求你救救弗兒。&rdo;&ldo;哦?&rdo;馮宛喝了一口漿,有點詫異,也有點不解地問道:&ldo;出了什麼事?難不成是郎主他?&rdo;啊?聽到馮宛這句似含諷刺的話,弗兒呆了呆後,蒼白瘦削的臉漲得通紅,她瞪大一雙大眼,連連搖頭,急急叫道:&ldo;不是,不是,是我母親。求夫人救救我母親。&rdo;她砰砰又磕了兩個響頭。馮宛靜靜地受著她這三個響頭,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弗兒抬起泛紅的額頭,一看到馮宛的表情,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以袖拭著淚,弗兒抽抽嗒嗒地說道:&ldo;夫人,我的母親病了,病得很重,我,我想借點錢帛。&rdo;她剛說到這裡,馬上聲音轉急,&ldo;夫人放心,弗兒會還的,弗兒一定會還的。&rdo;馮宛垂眸,她抿了一口漿,淡淡問道:&ldo;要多少?&rdo;啊?夫人願意給了?弗兒又驚又喜,她唇顫了顫,淚珠兒在眼眶中轉了轉,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道:&ldo;要,要五片金葉子。&rdo;五片金葉子,這價開得不低了。想她弗兒的買身契,連半片金葉子也不值!見到馮宛沉吟,弗兒咬著唇,淚珠兒在眼眶中直轉,她顫聲說道:&ldo;夫人,四片,四片也可以,便,便是三片,二片也行。&rdo;說到二片時,她的聲音中帶著沮喪無力。在弗兒的淚水橫溢中,馮宛慢慢站了起來。紗窗透過來的陽光照在馮宛的背上,令得她的面目處於黑暗中。低頭,垂眸,馮宛靜靜地望著跪在地上,滿面淚水,楚楚可憐的弗兒,輕輕說道:&ldo;我沒有金葉子了。&rdo;她從旁邊的木盒中拿出幾片當朝製做的銅錢,道:&ldo;只有這些,你要麼?&rdo;這麼?這麼片銅錁兒?弗兒直著雙眼,無神地望著呈在馮宛白淨手心的圓溜溜的玩意兒,一直欲哭無淚。慢慢的,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發出聲音,&ldo;不用了,夫人,這些不用。&rdo;這麼點錢,連請個大夫都遠遠不夠,更別提醫藥費了。在弗兒無精打采中,馮宛溫柔地說道:&ldo;要不,你去問問嫵娘,看她能不能騰出些?&rdo;馮宛一開口,弗兒便不斷搖頭。馮宛好奇地問道:&ldo;為什麼搖頭?&rdo;弗兒苦笑道:&ldo;她不是夫人……她不會願意的。&rdo;一句話吐出,馮宛眸光閃了閃:是麼?你就這麼瞭解我?便是我一直在冷落你,無視你,你也認定我是那個唯一願意拿錢救助你母親的人?;再夢馮宛側過頭,她怔怔地看著窗外,看著一窗濃綠的盛景。過了一會,她低聲喚道:&ldo;弗兒。&rdo;&ldo;是。&rdo;弗兒的聲音有氣無力中,含著哽咽。不用看,馮宛也知道,她還在等著自己心軟。馮宛沒有看她,她低聲說道:&ldo;你這一生,可有受過什麼人的大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