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下馬車,緩慢踏入質子府外面的白玉階時,一個劍客響亮粗豪的聲音蕩起,&ldo;公子涇陵府賢士衛洛到‐‐&rdo;這長長的唱號一響,大殿中安靜了少許,人人轉頭,看向這個近期來在新田城名聲大作的小兒。衛洛臉上笑得很舒暢,心中卻在暗暗忖道:公子涇陵府賢士衛洛?這名號太長太難聽了!她年紀小,還沒有加冠,涇陵公子雖然安排她做事,卻沒有給她封號,所有現在的衛洛這名號報出時,顯得有點寒酸。在眾人的期待中,黃裳長身的衛洛出現在大殿門口。瞬時,數百雙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衛洛面對上這一雙雙或好奇,或驚豔,或打量,或含著色唸的目光,嘴角微彎,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她笑得極自然,極輕鬆,極燦爛,有一種人,一旦出現在人多的場合,便會自然而然的光彩照人。衛洛,便是其中一個。衛洛帶著桑女和眾劍客,大步踏入殿中。直到她走出五六步,身為主人的秦太子衍才從這罕見的美少年的光芒中清醒過來。他連忙上前幾步,雙手一叉,笑道:&ldo;衛洛能至,衍好生歡喜。請,請。&rdo;這一晚的他,與前幾晚那緊張卑怯時又有所不同,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看向衛洛的眼光中充滿著期待和和善。可能是因為這一次是在他本人的地盤中,而且,面對的是衛洛。要知道,衛洛那一臉微笑,明亮中透著輕鬆和友善,這種現代人人必須學會的微笑,在那個人人努力顯得自己高深和不可測的年代,是非常的顯目,而且,也是非常地顯得友善的。雖然,在有些人看來未免顯得輕浮。她乃涇陵之使,能帶著如此友善的表情而來,太子衍能不心懷大放嗎?面對著太子衍的殷切,衛洛雙手一叉,露出八顆白牙的笑容,極為燦爛地說道:&ldo;太子客氣,請。&rdo;於是,兩人肩並著肩,大步向前走去。衛洛隨著太子衍來到眾貴人之前,她走到左側榻幾第一排,黃袍一拂,施施然地坐下。她一坐下,太子衍也在主榻上坐下。太子衍接過侍婢遞來的酒樽,朝著衛洛和眾貴人一舉,朗聲說道:&ldo;謹以此樽,以敬衛洛!&rdo;說罷,他長袖掩懷,仰頭一飲而盡。接著,眾貴人們也在歡笑中一飲而盡。衛洛喝下這樽敬酒。時人本不善偽裝,太子衍酒過三斟後,伸手把酒樽朝几上一按。他這個動作一做,一個坐在右側第二排的賢士應聲站起。這賢士約三十歲左右,白麵肥胖無須。他朝著衛洛一叉手,朗聲說道:&ldo;敢問衛洛,公子涇陵可有意放歸我主?&rdo;話一出,滿殿之人都在看向衛洛。眾人地注目中,衛洛持著酒樽,輕輕晃了晃渾黃的酒水,嘆道:&ldo;公子曾言,太子衍知禮克己,顯有悔過之念。如今一質便是二年許,可歸也。&rdo;可歸也?太子衍身後,與他一同被質的秦使們是又驚又喜又亂,他們面面相覷著。而秦太子衍更是手腕不住地顫抖,顫抖著。不知不覺中,他握在手中的酒已一下下灑了出來,淋溼了他的袖袍。緊張中,太子衍身子前傾,迫不及待地看著衛洛,雙頰顯出一抹緊張的紅暈,急急地說道:&ldo;公子言,我可歸?&rdo;他緊張太甚,聲音都有顫抖。衛洛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手中酒斟一舉,站起身來向眾秦人朗聲說道:&ldo;衛洛生平所敬者,慷慨義士也!秦人血悍不畏生死,奮勇而忠主,實良臣也。衛洛這一杯,且敬諸位秦人!&rdo;她這一句話說得有點突然,不過大多數秦人並沒有聽到她與太子衍之間的對話。當下,他們紛紛站起,大笑著與衛洛飲下杯中的酒水。衛洛是涇陵公子特使,現在她在這裡稱讚秦人悍勇忠誠,這也代表著涇陵公子對秦人的肯定。現在,眾秦人都有點興奮和得意。衛洛飲下杯中酒後,又轉過身,面對著眾晉人權貴。她燦爛一笑,露出八顆白牙的明亮笑容後,舉起手中的酒樽,朗朗地說道:&ldo;衛洛之主亦晉人之太子,因此,衛洛身雖越人,實亦晉人也。諸位,衛洛年幼,如言行有不堪之處,還請寬恕一二。&rdo;她這話也太客氣了,要知道她是公子涇陵派來的特使,是今晚宴會的主客。在這種場合,就算她板著一張臉,傲慢非常也是正常的。她的客氣,當下便令得二三個賢士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