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至極,虛弱之極的衛洛,再次閉上雙眼。又過了一陣,她再次睜開眼來。她一睜開眼,便對上青年急急避開她的目光,有點羞澀不安的眼神。這樣的眼神,衛洛並不陌生。她看著他身上繡有樓閣的外袍,低聲問道:&ldo;你是楚人?&rdo;&ldo;然。&rdo;青年見她又開了口,很是高興,他連忙抬頭說道:&ldo;我是楚人。然,然,我不想害你,我沒有害你。。。。。。&rdo;他語無倫次地重複了幾句後,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稍緩了緩,說道:&ldo;我知,他們要殺你。我順河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我救起你時,你在河水中浸了二刻種了。若是常人,必死無疑,真沒有想到,你百脈俱通了。&rdo;他一說到&ldo;百脈俱通&rdo;,聲音再次一提,再次興奮起來。衛洛乾澀的嘴唇動了動。那青年見狀,連忙站起,從旁邊的石臺上拿過一杯水,他小心地把水送到衛洛的唇邊,聲音極輕緩,極輕柔地說道:&ldo;喝一口水潤潤。&rdo;他的這個動作很熟練,彷彿已做過很多次。衛洛應著水杯,慢慢抿了一口。這水的味道很怪,有點酸苦味,倒不像是水,而像是煎得不濃的藥汁。她頭不能抬,身不能動,一動就是劇痛難忍。因此,為了不牽引到傷口,她縱是口唇乾裂,卻只是小小地抿了一點。&rdo;青年把水杯送回原處,又坐回她榻前,繼續說道:&ldo;你,你身上的傷很重,血流得太多,我救你起來時,你縱使內迴圈已成,命也垂危。我弄了一些參,天天餵給你喝。他說到這裡,不無心痛地說道:&ldo;我請大夫看了。你背上那劍,卡在兩根肋骨之間。劍尖刺到了肺了。你,你若不是內迴圈已成,縱神醫也無力了。幸好,幸好。&rdo;這個,不用他說,衛洛也感覺到了胸口一陣陣堵悶。有一種撕裂般的,想要把心肺都咳出來的錯覺。因為這個,她一直是屏住呼吸的。被這個青年再三提醒後,衛洛突然發現,自己屏住呼吸的時間,怎麼這麼長?她居然可以一直這樣屏著呼吸,卻沒有一點事?內迴圈已成?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都可以不用口鼻呼吸了。衛洛這麼問了一句後,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感覺到疲憊異常。她再次閉上雙眼,沉沉睡去。衛洛又醒來時,是第二天下午。她剛剛睜開眼,便聽得一箇中年女人歡喜地叫道:&ldo;妹伢,醒了呀?&rdo;聲音清脆而急,是標準的楚音。那中年女人一邊向她打著招呼,一邊給她倒著水。她喂著衛洛嚥下了口含著藥味水後,說道:&ldo;武上山了,他要給你弄參來。妹伢這幾天,若不是有參吊著命,可就不妥了。&rdo;武,是那個憨厚青年麼?衛洛看向這個面目本份蒼老中,透著幾分幹練的中年婦人,沙啞地問道:&ldo;此是何處?&rdo;&ldo;此是避地。&rdo;她解釋過後,看了衛洛一眼,嘆道:&ldo;妹伢,娃沒了就沒了,再生就是。&rdo;說到這裡,她略頓了頓,好奇地問道:&ldo;妹伢,你那娃不是武的吧?武這郎,劍術又好人又實誠,你跟了他不虧的。&rdo;這話,真是無聊。衛洛閉上雙眼,再也不理。她試著動了動,這一動,又是一陣劇痛傳來。而這時,那中年婦人已急急叫道:&ldo;休動,休動!你背上ròu爛了,剛敷了糙藥,一動就會流血。&rdo;她說得又急又快,衛洛聽了後,想子想,才明白過來,自己背上傷口處,不但一動傷口會裂,而且出現了腐爛。腐爛?衛洛想道:看來,若不是我體質過人,只怕現在已經發熱了。她知道,百脈俱通,內迴圈已成的人,比之常人,強壯很多,抵抗力更是大了不少。可以說,她現在全靠體內那生生不息的元氣在滋養著。因此,傷了肺了,她可以屏著呼吸不咳嗽不呼吸,可以安養著,讓肺慢慢癒合。傷口腐爛了,她也可以不發燒,不惡化。怪不得那個武說她,若不是內迴圈已成,百脈俱通,她早就死了。在那婦人的嘮叨聲中,衛洛一動不動地躺在c黃上。她精神恍惚著,一時心痛著那個沒了的孩子,一時又想起涇陵,想起跳水的那一幕,又不由想起了救她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