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明白,自己做了那麼多心裡建議,自己平素明明心定得很,怎麼見到那廝,永遠都先輸三分底氣?原來是想還人情啊?可什麼樣的人情,值得這樣傾力償還?兩個護衛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雖有不解和些微不滿,卻也沒有吭聲,只是低下頭應是。柳婧上了馬車,一坐好,她便清聲說道:&ldo;行了,啟動吧。&rdo;&ldo;是。&rdo;不一會,馬車便到了柳府。柳父正在書房中讀書,聽到外面格支格支,永遠不疾不緩的腳步聲,便知道是女兒來了。當下連忙喚道:&ldo;大郎,走快一點。&rdo;柳婧腳步稍快,推門而入。隨著她把房門一推,一陣寒風撲簌簌地捲入溫熱的書房中,令得柳父打了一個哆嗦。柳婧連忙把房門掩上。柳父這時已放下書,正抬頭關切地看著她,&ldo;孩子,聽你伯父說,你今天給那洛陽來的大人物大大露了一次臉,已得了那人的信任,只怕以後會跟到洛陽就職?&rdo;柳婧聞言,卻只是靜靜地走到柳父身前,她彎腰在火盤上暖了暖手後,半晌才輕輕說道:&ldo;那人,是鄧九郎……&rdo;一句話吐出,柳父也僵了。過了一會,他問道:&ldo;那你剛才,是去了他那裡?&rdo;柳婧還在暖著手,也沒有抬頭,便這樣斯文地應道:&ldo;是。&rdo;&ldo;那他認出你來了?&rdo;這句就是廢話了,柳婧苦笑道:&ldo;不錯。&rdo;柳父走了幾步,轉過身看向她,&ldo;鄧九郎現在怎麼說?&rdo;柳婧依然彎著腰在火盤前湊,在火焰的照耀下,她俊美精緻的臉,開始紅樸樸的,鼻尖也有了點紅色。看著那火,柳婧的聲音斯文清徹,&ldo;他對昔日之事耿耿於懷,對我的底細也一清二楚……不過,對我倒不曾特別厭惡,我應對妥當的話,不會禍及家族。&rdo;柳父看了她一會,突然長嘆一聲,道:&ldo;你心裡有數就好了,這事為父也幫不到你,由著你去折騰吧。&rdo;頓了頓,柳父又道:&ldo;對了,你三伯父讓你去一趟他那裡。&rdo;柳婧這個三伯父,其實正如鄧九郎只憑著資料,便一口料定的那樣,是個&lso;才學淺薄卻又野心勃勃,四處伸手卻又手尾不清&rso;的人,去年他送信給柳婧一家,讓他們過來豫州時,是運氣來了,恰好是兩大派系拼了個魚死網破,讓他這個庸人撿了便宜,連跳三極得了高位。在正常人的做法裡,這個時候,一般是穩重應對,直到坐穩位置掌控局勢了再言其它。他倒好,馬上就派人四處尋找自家兄弟,信心十足的想把這汝南一地變成他柳氏一族的發興地。而柳婧一家到時來,他的處境其實很危險,正處於焦頭爛額,想要建功卻哪一條門道都進不了,有心人虎視眈眈,隨時會把他擠落的時候。而柳婧,一至汝南,她便按照以前的老路數,先是收買一批子和乞丐,天天給她稟報汝南城的大小事,然後在發現伯父的處境不妙後,她便像鄧九郎所知道的那樣,出了二次手。就是那兩次,一舉打破罩在柳行風身上的僵局,令得他既立了威,也賺了功勞顯了本事。而這些,直到現在,柳行風也罷,還是柳父也罷,都不知情。至於三伯父柳行風看重柳婧,純是覺得,自這侄兒來了之後,自己行事就變得順利暢快了,所以,他就把柳婧當成了福星,喜歡時不時叫她過去說說話,聊聊事兒。柳婧垂眸掩去臉上的疲色,輕聲道:&ldo;我明天再去,今天有點累了。&rdo;柳父自是知道她為什麼累,便不再說話。過了一會,見暖和了的女兒站直身子,轉身要走,柳父喚住她,&ldo;孩子,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rdo;柳婧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她才徐徐說道:&ldo;經過父親入獄一事後,我便發現人在這世上,不能無權無錢,我現在就想多賺些錢,多經營些什麼,以後不管有什麼猝不及防的變化,都能從容應對。&rdo;她轉過頭看向父親,認真地說道:&ldo;父親,我與鄧九郎之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妥當。&rdo;說罷,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隨著柳婧走出,那房門吱呀一聲漸漸合上,把女兒那越發長身玉立的身影,給完全擋在柳父的視線之外。聽著外面,女兒那依然不緊不慢地腳步聲漸漸遠去,柳父垂下眸來,想道:再寫一封信,儘快讓顧府來求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