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的心思也不在他們身上,他眺望著黑暗的後方,傾聽著夾雜在河風中的呼嘯聲,聽著聽著,他的耳邊,似乎真傳來了柳婧那熟悉的低語聲……她的聲音,可真動聽啊,他曾以為再也聽不到了,現在能聽到,真好啊。☆、兩邊四百水裡外。原玉站在船頭,遙望著遠處黑沉沉的夜幕一會,突然下令道:&ldo;停止前進,找一個地方停泊起來。&rdo;眾人沒有想到他會下這個命令,不由一怔,過了一會才應了聲是。於是,貨船速度轉慢,cao作老練的船伕開始趕著船向自己熟悉的角灣泊去。當地方找好時,夜色已深,貨船藏在這個山坳中,船身隨著水浪在極輕微的起伏,隨著原玉一聲令下,甲板上的火把漸漸熄滅,天地間,只有頭頂河水中那一輪明月相照,只有身後的叢林山脈中野獸的嘶鳴相伴。艙房中,柳婧把蠟燭點燃後,望著視窗,盯著外面的黑暗尋思了一會後,提步朝外走去。不一會,她便來到了原玉身邊。原玉正站在船尾,朝著大河的方向蹙眉尋思著什麼,聽到她的腳步聲,他迅速地轉過頭來。見到柳婧,他大步上前,順手脫下身上的外袍給她披上,原玉低聲責怪道:&ldo;夜間風大,你出來做甚麼?&rdo;柳婧看著淡淡月輝下起伏的水浪,和遙遠的黑暗的遠處,輕聲回道:&ldo;我還沒有看過夜中的黃河呢。&rdo;柳婧又道:&ldo;這夜景真美。&rdo;&ldo;是啊,夜景很美。&rdo;原玉應到這裡,說道:&ldo;黃河最是壯麗,阿婧要是喜歡,我們一路慢慢前去,細細地看個夠。&rdo;柳婧看了他一眼,低下頭輕輕&lso;恩&rso;了一聲。聽她應得疲憊,原玉不由擔憂地走上前去。他來到她身側,關切地問道:&ldo;怎麼,又不舒服了?&rdo;&ldo;不是。&rdo;柳婧低頭揉搓著眉心,輕聲說道:&ldo;只是很累,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願意做。&rdo;轉眼,她自嘲地說道:&ldo;可能是生病那會萬念俱灰過吧。到了這時還特別心累。&rdo;說到這裡,她看向原玉,溫溫軟軟,輕言輕語地說道:&ldo;原大哥,你會一直像我在病中那樣對我好。對不對?&rdo;她這話?原玉驀地轉頭朝柳婧看去。夜色下,柳婧那張美麗消瘦的臉上,籠罩著淡淡的疲憊,原玉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一個護衛走了過來。他在原玉身後低聲說道:&ldo;大哥,有飛鴿傳書。&rdo;原玉點了點頭,隨著那護衛大步離去。望著原玉離開的身影。柳婧慢慢地向後倚去,她倚著船舷,怔怔地看著那挺拔高大的男人,想道:他面目熟悉還是陌生。感覺熟悉還是陌生,行事方式可不可疑,都有什麼關係呢?總之,是他救了我一命,是他在所有人都放棄了我時幫了我。轉眼她又想道:洛陽我是去不了的,太后當著天下人的面說和樂公主死了,還特意給葬在了陛下的陵墓不遠處。有所謂金口玉言。聖旨一出,駟馬難追。在這種情況下,和樂公主怎麼能死而復活,讓太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呢?更何況,太后心愛的弟弟,鄧氏寄以厚望的鄧九郎,那陣子對和樂公主也表現得太沉迷了……所以,在太后眼中,和樂公主是斷斷不能復活的,便是真活了,也得想辦法再弄死!還有,和樂公主的出生,深究起來都屬於皇室醜聞,要不是陛下臨終前任性了一把,也沒有這個公主的存在。再加上太后娘娘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所以,她的死,其實是皆大歡喜吧?柳婧垂著眸,她慢慢地回頭看向黑暗的虛空,望著天空上閃耀的星星,望著遠處黑沉沉的地平線,有那麼一瞬,柳婧竟是感覺到,這風吹來的河風中,似是摻雜了鄧九郎溫柔的低語聲。他在喚著她阿婧呢!真是,真是,明明都以為她死了的人,居然那麼的歡喜又溫柔著喚她……不知不覺中,明明以為自己心死如灰的柳婧,在不知不覺中給紅了眼眶。她暗中哧笑地揉了揉眼,在把眼中的澀意揉去後,柳婧又想道:太后娘娘太強大了,鄧氏一族也太強大了,舉世之間,至親之間,沒有一人覺得我與他能成佳偶,便是他真還有心,其實也是相見不如不見。一個晚上轉眼就過去了。第二天,柳婧剛剛睡醒,一個護衛過來通知她,說是貨船出了點問題,要整休一下,得過兩天再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