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緩步而來。柳婧的琴聲,還在悠揚而出。直到眾人走到離她只有十步不到的地方,她才食指一勾,在盪出最後一個音符後,雙手緩緩按在琴絃上。然後,她抬起頭,笑容溫潤清新地迎上常風和鄧九郎等人。不過,柳婧終是沒有對上鄧九郎的眼。朝著鄧九郎等人一揖後,柳婧聲音清徹溫柔地說道:&ldo;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柳文景見過諸位郎君。&rdo;她的聲音落下時,一直目光深邃地盯著她的鄧九郎,聲音溫柔地開口道:&ldo;原來是柳兄……&rdo;他這話說得很慢很慢,用著十分的溫柔,以著十分的緩慢,一字一句地吐出這五個字來。旁觀的眾人還沒有聽出什麼,含笑垂眸的柳婧,那笑容卻是瞬那間滯了滯。定定地凝視著她,鄧九郎的聲音依然低沉而輕柔,甚至似是因為滿意,而愉悅溫和至極,只見他目光掃過站在柳婧身後,如小鳥依人的兩女,又道:&ldo;不知柳兄身後這兩位美人是?&rdo;他的問話聲剛下,一側的常風便笑了起來,他說道:&ldo;這兩位美人兒啊,可是柳文景新納的妾室……有所謂雪地cao琴,添香,誠為人間至景。柳文景可是一個會享受的人呢。&rdo;&ldo;這樣啊?都是新納的妾室麼?&rdo;鄧九郎這話溫柔得,真真讓四周的人都是如沐春風,只有柳婧,依舊置身冰天雪地裡。她白著臉低著頭,好一會才應道:&ldo;回郎君的話,是的。&rdo;☆、柳文景,你有什麼話要說?柳婧的回答很輕,卻也明徹。這個不敢與自己直視的柳文景,膽子倒真是大起來了。鄧九郎深深地凝視著她。突然的,鄧九郎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了柳婧的肩膀上,把她朝自己摟了摟後,他以一種無奈又寵溺地口氣說道:&ldo;不過數月不見,你我何必生份到這個地步?&rdo;一句話令得四下眾人都驚住後,鄧九郎在柳婧的背上輕輕一拍,轉向眾人笑道:&ldo;我與柳文景本是故交,自揚州一別後,我還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今次見面,我一眼便認出她來了,可她倒好,故作不識。&rdo;說到這裡,鄧九郎苦笑著連連搖頭。眾人恍然大悟,年長的小郡王正是樂呵呵地說道:&ldo;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了。&rdo;&ldo;原來是故人啊。&rdo;&ldo;柳文景,這就是你的不是了。&rdo;此起彼伏的笑鬧聲中,這個俊美高華的鄧九郎,似是完全放下了架子。他一邊回答著幾人的話,一邊拍了拍柳婧的手背,極親密地笑道:&ldo;罷了,往日之事我也有錯,如今好不容易再見,就當好好聚聚。這樣吧,你先把她們送回去,記得帶點衣物過來,今天晚上咱們徹夜長談。&rdo;他在說到&lso;徹夜長談&rso;四個字時,語氣加重。不出意外地看到柳婧呆若木雞後,鄧九郎輕輕鬆開了她,轉身領著眾人朝梅園裡面走去。直過了好一會,兩個小郡王的鬨笑聲和儒生們的清談聲,還從梅園裡面隱隱傳來。見到柳婧一動不動的,一個妾室靠近她,低聲說道:&ldo;大郎,你怎麼啦?&rdo;柳婧這才驚醒過來,她白著臉低低地苦笑道:&ldo;沒事……&rdo;&ldo;怎會沒事?&rdo;另一個妾室地開了口,她輕聲道:&ldo;大郎一向鎮定,便是與那些豪強打交道,也舉止從容。這般進退失據,臉白手顫,我倆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大郎,你與那鄧九郎,有很大的過節麼?&rdo;對這兩個深知自己底細,算是很親近的家人,柳婧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心情平緩了一些後,喃喃說道:&ldo;是有些過節……其實他是一個好人,是我的問題,我也不知怎麼的,一看到他就心膽俱虛,無法自制。&rdo;說到這裡,她彎腰抱起琴,道:&ldo;走,先回去吧。&rdo;&ldo;好的大郎。&rdo;走了兩步後,柳婧輕聲說道:&ldo;我本以為把你們兩個叫來,讓他們都知道我有妻有妾,美人環繞,就能擺脫這男色侍人的難堪。沒有想到,他還是給來了這麼一手。&rdo;兩女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聞言相互看了一眼後,都是唇動了動,有心想安慰她一句,卻又不知從何安慰起。回到家中後,柳婧神色鬱郁,她在書房中像困獸一樣轉來轉去了大半個時辰,有心想跟父親說一說,可轉眼又忖道,現在這個情況,跟父親說了又有什麼用?平白的讓他煩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