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卻只是眸光深邃而又專注地看著柳婧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他也沒有叫回她。大步走下樓梯的柳婧,聽到一個青年在問道:&ldo;阿呈,便這麼讓你的情兒走了?&rdo;隱隱間,顧呈那惑人心魂的磁沉聲音響起,&ldo;恩。我從不勉強她的。&rdo;聲音真真多情到了極點。聽到這對話,已下了樓的柳婧,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看著上面,她暗暗想道:那些人與顧呈一樣,都是一個圈子的,我實是格格不入。轉眼她又想道:顧呈今日為何態度大變,都與平素不一樣?不過看顧呈的樣子,像是有話要說?不知是什麼話?她想不明白便也不想,當下柳婧搖了搖頭,朝著柳府急步走回。☆、前因回到府中,柳婧又安靜了好些天。一直到那一天,她從一個浪蕩子口中得到一個訊息後,才下令侯叔等人對柳二動手。正是夜靜人深時。吳郡在揚州各郡中,算不得繁華也算不得富有,這一到夜間,大多數街道更是黑漆漆的沒有點上燈籠,更不會有人cha上火把照明。幸好今天晚上,明月高懸,銀光四洩,大地一片銀白。因入夜不久,四下還不時傳來陣陣笑鬧和笙樂聲。一隊騎士噠噠噠地走在街道上時,那馬蹄走動的聲音,也給那笑鬧聲掩蓋了。就在這時,從一處黑暗的巷道中,閃過幾個人影,伴隨著那些人影的,還有人的口鼻被捂住時發出的&lso;唔唔&rso;聲。嘩地一聲,眾騎士同時止步,他們齊刷刷地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衣郎君。見他盯著那方向,一騎士壓低聲音說道:&ldo;郎君,今天真是運氣,你說就近走走,居然也能釣到魚兒?&rdo;那黑衣郎君凝視前方,輕柔的命令道:&ldo;跟上去!&rdo;&ldo;是。&rdo;幾人翻身下馬,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柳婧正在租來的一個房間裡等著,待聽到侯叔的聲音時,她迅速地走出來開啟了房門。一眼瞟到正被幾人拖進來的柳二,柳婧的臉上露出一抹厭惡之色。她的父親有多重視這個人,從柳二這個名字上便可以看出,一個三餐難繼的少年,父親提攏他,請先生教他識字,手把手告他做生意,借錢給他成親安頓雙親。結果他卻是這樣報答父親的!這人,還真是狼心狗肺!當下,柳婧走到被綁住手腳,嘴也被堵著的柳二面前,朝著他的背便是重重一踢。這一踢,把正四下扭動著的柳二弄得清醒過來,當下,柳二抬頭看向柳婧。對上柳婧那張臉,他先是一怔,轉眼間,年方二十,臉皮白淨的柳二雙眼大亮。看到他迫不及待要開口的樣子,柳婧厭惡地說道:&ldo;拿下布條,讓他說話。&rdo;&ldo;是。&rdo;侯叔上前,把柳二堵在嘴裡的布條扯了下來。嘴一得到自由,一直在楞楞地盯著柳婧的柳二,便啞聲喚道:&ldo;小姑?柳,柳婧?&rdo;柳婧現在這副男裝模樣,外人沒有認得出的,倒沒有想到,這個白眼狼卻是一眼便把她認出了。看著眼神中帶著激動和難以言說的複雜的柳二,柳婧無法掩飾她的厭惡,她板著臉冷冷地說道:&ldo;柳二,你父親是被你陷害入獄的?&rdo;一句話問得柳二眼神一黯後,柳婧咬牙切齒地低喝道:&ldo;你說!我父親到底哪點對你不住,你竟如此陷害於他!&rdo;柳二直楞楞地看著柳婧,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呆呆地說道:&ldo;小姑,我一個月前去了陽河,可你們都不在了,我還問了好些人,可連趙宣也不知道你們的去向。真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早就來到了吳郡。&rdo;趙宣?那個訛了她一千兩黃金,還想買她的豪強趙宣,柳二也識得?柳二似是沒有感覺到柳婧的厭惡,他還在怔怔地看著柳婧。明明柳婧已塗黑了臉修飾了眉眼扮成男子,他卻直覺得眼前的小姑,還是那個眼如清泉,在春風上讀書的小少女。想六年前,柳府剛剛搬到陽河縣不久,乞丐一般衣衫襤褸,縮手縮腳卑微的他,自一眼看到那個站在柳樹下,眉目如畫,明麗張揚的少女後,一顆心便再也無法自持。可是,他再努力又有什麼用?他就算是大人身邊最得力的一條狗,那也只是狗。只能隔得遠遠的朝自家小姑這麼望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