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樓堂當中,散放著六個榻幾,每個榻几上,都坐著一個衣著華貴,氣宇不凡的世家子弟‐‐這必定是世家子弟,光看那氣度,那眼神,那衣著,便給人一種朱門風流,繁華在握的感覺。萬萬沒有想到,這一上來面對的是這麼一個場景,柳婧不由一怔。不過,她雖然對著鄧閻王時惶恐,對上顧呈時心不靜,可柳府曾經也富貴過,一些場面,柳婧還是經過的。當下,她安安靜靜地走了過去,等到眾世家子說笑了一會後,她才朝著坐在左側的顧呈一揖,輕聲道:&ldo;柳文景見過顧家郎君。&rdo;她自陰暗處來,直到出聲,這些目無餘子的世家子們,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當下,一個個轉頭看來。只是一眼,他們的目光便凝了凝,一少年更是輕咦一聲,叫道:&ldo;誰說吳郡無美人?眼前這位可不就是難得的美人兒?&rdo;柳婧雖是一襲布衣,卻舉止端雅,俊美秀絕,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子弟。那少年卻把她一個&lso;好人家的大男人&rso;直稱美人兒,語氣生生帶著幾分輕薄。在這個時候,顧呈應該出面,因為柳婧是他叫來的,他對她的態度,決定了這些人的態度。可他沒有出面,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深濃的眸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他的眼神很專注,專注得彷彿在想把柳婧看清看透,也彷彿想把她這個人永遠銘記‐‐真不愧是風流顧郎,這種眼神,定力稍差一點的小姑,都會以為他對自己情根深種,而忽略了他不曾出面的事實吧?柳婧垂眸斂目,卻身姿挺拔如竹,她轉向那少年,溫文爾雅地說道:&ldo;小郎用錯詞了,柳婧一介儒生,豈能形容為婦人?&rdo;她的聲音輕而溫柔,明明是在訓斥那少年,卻讓人如沐春風。那少年卻理也不理她,徑自嘻嘻而樂。另一個青年則轉頭朝著顧呈笑道:&ldo;我說顧二,這美人雖是不錯。不過我們兄弟好不容易相聚,你叫一個外人作甚?&rdo;轉眼他聲音一提,樂道:&ldo;難道,這姓柳的不是外人?&rdo;這人的話,依然帶著幾分輕薄和戲謔,顧呈靜靜地凝視了低眉斂目,不動不怒風姿不減的柳婧一眼後,優雅地抿了一口氣,輕應道:&ldo;恩,她不是外人。&rdo;什麼?柳婧赫然抬頭。而一眾洛陽子弟們,則是鬨然大樂。那少年更是怪叫著站了起來,朝著顧呈哇哇直叫,&ldo;好你個顧二,原來你小子還真就是個凡人。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就是為了這廝才停留在吳郡這麼久的!&rdo;在少年怪叫時,另外幾個青年也是大樂,便是從柳婧上來後,瞟過她一眼便頭也不抬的另外三人,這時也定定地朝著柳婧打量而來。然後,一青年笑道:&ldo;好你個顧郎,原來好的是這一口!&rdo;於這目光灼灼,一室皆歡中,柳婧只聽得顧呈那動聽到了極點的聲音響起,&ldo;恩,她很不錯,我非常喜愛。&rdo;隨著顧呈這句&lso;她很不錯,我非常喜愛&rso;的話一出口,眾少年同時唿哨出聲,那少年更是哇哇怪叫。柳婧先是瞪大滾圓的雙眼,錯愕地看了顧呈一會。轉眼見到眾世家子還在哇哇叫著,不由垂下眸來。轉眼,柳婧尋思道:顧呈不是有風流之名嗎?怎麼他承認喜愛一個人,竟會引得這些同伴如此驚奇?就在她沉默之時,顧呈站了起來。他步履優雅地走到柳婧面前,低頭凝視著她,他輕聲說道:&ldo;來,一道坐坐。&rdo;說罷,他伸手握向柳婧的手。柳婧抬頭看向顧呈。她幼小時是對眼前這人有心,不過自從事發後,她一直知道,眼前這人嫌惡自己,更何況再遇之後,他的嫌惡從來不曾掩飾,所以柳婧覺得,現在的他,並不真實。迎上他深濃溫柔的眸子,柳婧斯文地說道:&ldo;顧家郎君可是有話要與我說?&rdo;她聲音輕細,&ldo;如果沒事,柳某就先告退了。&rdo;說罷,她慢慢抽出被顧呈握著的手,朝他行了一禮,緩步後退。退出兩步,柳婧挺直腰身,步履平穩氣質嫻靜地朝樓梯走去。竟是他剛剛那般看她,眾子弟那般起鬨,對她來說,都是耳邊虛言,完全不縈於懷!真不愧是柳婧!顧呈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眸光越發深濃專注。看著柳婧走下樓梯,那少年怪叫道:&ldo;顧二,你這懷中人可不給你面子哦。是了,人家是讀書人嘛,便是與你相好,也是偷偷的來,你這般當眾表白情懷,也怪不得人家給惱了。&rdo;完全當兩人是小情人鬧脾氣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