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貨船後,幾人砍下幾根樹枝,做了一個簡單的筏子,開始穿過叢林,朝著岸邊劃去。岸很快就到了。這邊的河岸有點特別,過了一片二十步不到的沙灘後,便是一個傾斜著向上的山坡。這山坡的傾斜度還挺高,從河灘到那山坡頂,約有二三十尺高,眾人又是砍樹擋路又是做筏子的,這時已筋疲力盡,走到山坡上時站都站不穩了。堪堪走到山坡上,一個僕人剛剛指著遠方叫道:&ldo;大郎,那似是條官道。&rdo;他的聲音剛剛落下!眾人還剛剛站穩!陡然的!他們都是一僵,原本已軟著坐到了糙地上的柳婧更是身軀一硬,而那叫嚷的僕人,也張著嘴,整個人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般,張著嘴&lso;嗬嗬&rso;連聲,眼瞪著前方,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安靜,四下是無比的安靜,只有一陣陣風吹過叢林,帶著溼氣與寒意襲上眾人,只有那撲天蓋地的血腥味,以及遍地遍地的屍體,充斥了柳婧等人的呼吸,染紅了她們的視野!卻見那山坡下,正好整以暇地站著十幾個黑衣蒙面人,而這些蒙面人手中的劍,還在滴著血。最後一個蒙面人,剛把血淋淋的長劍從一個做貴人打扮的中年人胸口拔出,在激起一串濺了三尺高的血雨後,任由那中年人睜著雙眼死不瞑目地倒下……糙地上,七倒八歪地躺了八九具屍體。這些屍體,無一著裝不華麗,無一佩飾不精緻,分明都是極有身份的人!而現在,這些極有身份的人,已變成了死人躺在地上,站在這些死人身邊的,是一個個黑布蒙面,殺氣騰騰的黑衣人!這分明是一場屠殺,一場不能為外人知道的暗殺!被殺的人大有來歷,而殺人的人之所以蒙著臉,分明是不想被人知道這事是他們乾的!如此隱密之事,如此不可告人之事,現在,竟被柳婧帶人撞了個正著!一時之間,柳婧臉白如雪!在柳婧等人蒼白著臉,驚惶無比地站在那裡瑟瑟發抖時。眾黑衣人同時轉頭看向了站在中間的一個黑衣蒙面人。他們在看著自己的首領,等著他下令!在他們的目光中,那黑衣蒙面人,右手提著血淋淋的長劍,踩著優美而緩步的步履,如一頭就在獵食的豹子一樣,緩緩朝著他們走來!看到他走近,魯叔清醒過來,他踉蹌地衝向柳婧,把她胡亂一拉後自己擋在她的身前。只是他所有的力氣,似乎在做出這個動作時,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於是,他站在柳婧面前時,整個人都在顫抖,那牙齒叩叩相擊的聲音,人隔了很遠都聽得到。柳婧也清醒了過來。她挺直腰背,大步走出幾步,擋在了魯叔前面,正面迎上了這個緩步而來,優雅而又危險可怕之極的黑衣首領。那黑衣蒙面人看了一眼攔在自己面前的柳婧,手中血淋淋的劍鋒一掠,用他那極為優美動聽的嗓音,淡淡的,輕柔地說道:&ldo;行了,別傻站了,都殺了吧!&rdo;都殺了吧!他說,都殺了吧!一時之間,撲通撲通,柳婧的身後跪地聲,抽泣聲響成了一片。柳婧也很怕,她灰白著一張臉,一雙美麗的眸子絕望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看著他那血淋淋的劍慢慢指向自己時,隨著那劍鋒越來越近,她絕望地瞪大了眼。紅日似火,因劇烈的恐懼和絕望而瞳孔放大的柳婧,在這一刻,顯出了一種驚人的美麗。那蒙面黑衣人盯著她的目光,似是多了分打量。他抬起手腕,慢慢的,那鋒寒的劍鋒,抵上了柳婧的咽喉……只要這劍輕輕一點,這個因絕望而美麗得讓人驚豔的少年,便會徹夜合上他那動人的雙眼!這可真是暴殮天物啊!黑衣人輕輕一笑,在柳婧僵硬的,哆嗦不已中,那泛著濃烈的血腥味兒的劍鋒,慢慢地從她的喉結向下滑去。那劍鋒,冰寒的,因滴著血而粘滯地點過她的頸窩,然後,慢慢地划向頸窩處,那系得緊緊的襟領……劍鋒這麼挑著襟領,然後,他手腕輕輕一抖,那緊扣的襟口,便發出一陣輕輕的衣帛碎裂聲:&ldo;茲‐‐&rdo;地一聲,柳婧那厚厚的外袍,被割出了四寸長的口子。正在圍向柳婧身後眾僕的黑衣人聽到這聲裂帛聲,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他們轉頭看向自家首領,見到他那面巾下微眯的,似是含笑的雙眸,見到他那優雅的,以劍相指的動作,見到被他寒劍相指下,恐懼到了極點,被動地仰著頭,絕望地睜大眼等著最後一刻來臨的那俊美小郎,一個個竟是手中佩劍一垂,同時想道:真是稀奇了,頭兒也好起色來了。頭兒既然想戲耍這頭小白臉兒?那這些僕人,也不忙著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