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山並不是頭一回這樣揉韌子的頭,雖然大家長大之後,顧曉山就很少這麼做了。而這久違的親近動作,讓韌子的心噗通直跳,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當那寬大的手掌揉過他短短的髮絲時,他竟然想起那個夢中,與顧曉山牽手的感覺。顧曉山那如同羊絨一般乾燥溫暖的掌心,使他至今難忘。他不禁無比好奇,現實中的顧曉山,是不是也有這樣一雙手?而韌子還沒摸到他的手,就如同捲了羊絨圍巾一樣,耳邊都是暖烘烘的,有些發紅。顧曉山只是經過,信手揉了揉韌子的腦袋,原是要徑自去靠牆的櫃子拿東西的。只是因為韌子的沉默不太尋常,顧曉山駐足在沙發邊,低頭打量對方。韌子也在打量他。昂著頭的韌子視線自然地納入了天花板懸垂下來的吊燈,半圓形的灰色燈罩中射出了一束光,從顧曉山的背後打了過來,因此顧曉山看著是逆光的,面目有些模糊,但身材的輪廓卻更清晰了,像是一個夢裡頭的剪影。顧曉山的手掌從韌子的頭頂收回,卻因為韌子的表情而懸在了半空中。韌子的視線被晃動的手而吸引住,他驚訝地發現顧曉山掌心的紋路和夢中的記憶是一致的。他忍不住伸出手來,握住了顧曉山的手,掌心相貼的時候——是一樣的溫暖、實在的觸感。只是夢裡顧曉山的手頗為柔軟,現在卻非常僵硬。顧曉山大概愣了兩秒鐘,才說:「你、幹什麼?」韌子也驟然驚醒,發現自己不在夢中,手裡握住顧曉山的手,非常尷尬。他只得握住顧曉山的手,還甩了兩下,說:「握握手,我們做個好朋友。」顧曉山只能將韌子這反常的舉動視為他又一次正常的犯傻。於是,顧曉山放開了韌子的手,說:「我不和傻子做好朋友。」 於是,顧曉山放開了韌子的手,說:「我不和傻子做好朋友。」這好像是顧曉山小時候說過的話。當年韌子要跟顧曉山做好朋友,顧曉山斷然拒絕,說不和傻子做朋友。韌子非常難過,後來還是顧世伯押著顧曉山來跟韌子道歉。不過現在顧曉山再這麼說的時候,韌子已經不會感到難過了。因為,韌子知道自己傻,但顧曉山還是他的好朋友。身為韌子好朋友的顧曉山,也察覺到了韌子的不對勁。畢竟,韌子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可惜,這個謎底過於不合常理,顧曉山無法猜中,只以為韌子是因為最近煩心事太多了而不快。總結起來,大概就是追楊苡寒追不到,又被老父趕出門,兜裡沒錢,帶狗兒出去溜達溜達還惹了「血光之災」。那麼韌子不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了。其實,顧曉山自己也挺忙的,不過工作的事情他是很有熱忱,不至於覺得太累。平日,他經常宿在總裁辦公室的休息間,更多時候會回顧宅,較少會去公寓過夜。那座公寓買的時候,是顧曉山的性向剛被發現,和家人不太愉快的時期。後來家人接受了,他也就更常回顧宅而非公寓。最近顧曉山天天準時下班回公寓的舉動比較反常,以至於熟悉他的女秘書都忍不住問:「是二少爺又來暫住了嗎?」顧曉山點頭了,又問:「我今晚有什麼安排嗎?」女秘書答:「工作上的安排是沒有的,但您讓我訂了x餐廳的位置,在今晚7點。」顧曉山想起來了,點頭說:「是,我約了何君吃飯。你問問他在哪兒,找司機去接他過來吧。」何君正在寄禪莊做茶藝師的兼職,接到了女秘書的電話後,不住道謝,滿口的「芸芸姐」。女秘書名叫徐芸芸,跟在顧曉山身邊多年,比哪個情人的時間都長、關係都近。徐芸芸說:「那我讓老吳開車去接你吧。」何君依舊是道謝不住。x餐廳自然也是顧氏旗下的產業,就在顧氏辦公樓的首層。顧曉山和情人約會吃飯,十有八九都會選這個地方,因為選這兒的話,顧曉山下班了再直接下樓就是了,很是方便。方便的是顧曉山,何君從寄禪莊坐車來要坐一個小時。何君來到x餐廳的時候,熟門熟路地去了那個「專用包廂」。打扮還是和平常差不多,盤頭、麻衣,布鞋,眉眼都是低順的。顧曉山跟他開玩笑:「你穿長袖也不熱嗎?」何君微笑:「寄禪莊和這兒的空調都冷,莫說長袖,我戴巴寶莉的圍巾也剛好暖的。」顧曉山知道何君在揶揄自己大熱天送圍巾。顧曉山便解釋說:「我原想說送皮帶,但看你也不穿要系皮帶的褲子。所以就……」何君笑道:「圍巾也很好,橫豎有一天用得上的。只是離冬季還好幾個月,怕到時候您都不記得我是誰了。」說著,何君的身就靠了過來。顧曉山不是不解風情的,抱著他答:「我的記性可是好得很。」二人正要軟語,顧曉山的手機就振了一下。何君很識趣地讓開了,顧曉山拿起手機一看,螢幕上顯示著「鬱韞韌:怎麼還不回來做飯」。顧曉山被氣笑了。何君少見顧曉山這樣的表情,問道:「有要緊的事情嗎?」顧曉山收起手機,答:「是鬱二少。」何君聽了也笑了:「鬱二少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