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言傳身教,把故事的現實意義當做創作的出發點。不論讀者多麼寥寥,他都希望自己的筆觸能對他們有正面影響,莊墨很敬佩他端正的態度,與正直的人格。“他是個好人。”任明卿眼裡蓄滿了淚水,“他跟別人不一樣。他去我們那兒支教,來了就沒有走,不像其他大學生那麼嬌生慣養。他很有學問,待人也很真誠,不會因為你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就看不起你。他鼓勵村裡的女孩子上學,給她們減免學費,當時村裡很多人家都覺得女孩子學習沒有用,但他堅持即使不考高中,也要完成九年制義務教育,說女孩子跟男孩子一樣,不是誰的附屬品,理應追求自我實現。他為了村裡的水電四處奔走,幫村裡引進產量更高的稻種,希望大家能過上好日子。他跟別的讀書人不一樣。”任明卿既驕傲又羞愧,“他不是隻會讀書。”“後來呢?”任明卿的眼神有些閃躲:“我念到初三的時候,在學校裡犯了錯誤,安老師安排我轉學了……我到b市來唸書,他還留在我們村,不過他資助我到上大學,直到過世。他過世的時候我沒有在場,我在準備高考,他沒有告訴我他得了什麼病,我剛剛才知道是肝癌。”任明卿眼裡掉下了一連串的淚水,“……等我考完試回來,他已經不在了……”他哭得十分可憐,像是徘徊在母親的屍體邊上不肯離去的小羊羔,莊墨不住地撫摸著他的脊背:“沒關係,我還在,徐老也在,不是麼?他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任明卿搖搖頭,安老師過世以後,他就失去了經濟來源:“徐老因為他的過世厭惡一切小說和作家。”見莊墨若有所思,任明卿又忍不住替徐老解釋,“但我覺得他的厭惡並不是因為安老師忤逆了他,而是因為安老師的過世。他覺得安老師會得肝癌完全是因為寫小說太辛苦……所以他才會始終無法原諒這件事。”徐老在他說出x省靈璧鳳河村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長子不幸夭折,徐老瘋狂給同樣是作者的任明卿喂補品,就是希望他不論寫得怎樣,至少能健康長壽。任明卿能從他這個微小的舉動中,感受到他那份追悔莫及的溫柔和父愛。“我可以理解他當時的心情。痛失所愛、追悔莫及的時候,誰又能理性客觀?他也是怕觸景傷情。他要是真的無法原諒孩子的背叛,也不會一直把安老師的照片設為桌面桌布了。”那張照片上,安老師和他們班上的所有同學一起站在拖拉機上,穿得土不拉幾,卻笑得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