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貧窮閉塞的地方,任明卿碰到了他最進步、最開放、最善良、最正直的安老師,不斷地從他身上吸取好的東西,他的眼見和觀念是別的貧家子弟無法比擬的,他的修養和胸襟也超過了絕大多數只顧埋頭讀書的同齡人。他雖然一無所有,精神上卻富足得像個國王。而任明卿也給年輕的貴公子帶來不一樣的體驗。手把手教養一個孩子,讓徐安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決心把教育作為一生的事業;腳踏實地的經歷,更讓他衝破了自己認知的侷限,變得愈發成熟和熱忱。他做了很多以前他不會去做的事,徹底拋下了貴公子的包袱,把自己當做這個鄉村的一份子,去融入、去感受這物資貧瘠、麻煩不斷卻處處鮮活的人生。他不再把下鄉支教當做為未來工作做得一次前期調研,而是意識到,這是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已不在別處。莊墨能從字裡行間讀出這種互相馴化又一起成長的感覺,比他讀到過的任何故事都更能觸動他。如果一開始他只是來找任明卿,那麼現在,他也被徐安之牽動了心。他敬佩這個素昧謀面的年輕人,為他的過世感到難過,如果他還在的話,莊墨一定要找機會跟他見一面,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他繼續往下看。初二的暑假,任明卿創作了人生中頭一部小說。他模仿《浩蕩紀》寫了部十洲三海背景的玄幻小說,整整寫了二十多個方格子本。徐安之震驚了。這本身是一種創造行為。人都有創造衝動,能把純粹的空想付諸筆端,這就已經值得鼓勵了,更何況他的想象力和語感都大大超出了他的同齡人——當然不止是他在鳳河村的那些同學們。“我早就意識到他在寫作上很有天賦。他不會說話,可無法違背與人交流的天性,他會尋求別的途徑完成這個社會化過程。他把原先唱歌的熱情全部投諸在寫作上,挑選的題材和風格恰恰是模仿他喜歡的《浩蕩紀》。真奇妙,這看起來就像是故事本身進行了一次繁殖……故事影響讀者,讀者變成了作者,作者又去進行類似題材的創作,這種傳承本身很迷人。既然他有這方面的興趣,我想我可以以《浩蕩紀》為例,教他如何寫故事。”莊墨讀到這裡覺得有點違和感。他 和作者在現實中面基莊墨說完就掛了,烈火哥頗有些莫名其妙。他聳了聳肩膀,繼續給洗灰大大改稿。洗灰的手速太快了,前陣子有點卡文,現在據說已經克服了小小的糾結,因為在生活中找到了故事原型,於是乎恢復了一天一萬字的供稿,烈火哥要給這作者跪下了。作為雜誌編輯,他的作者一個月能催出一萬字的短篇已經要去廟裡燒高香了,洗灰這真是神一般的手速。手速快意味著產量高意味著出書勤意味著有錢賺!烈火哥打算等他完結以後,好好給他規劃一個屬於他的系列出來。而不遠處的田恬正在氣急敗壞地罵著多維元素。他最近有三塊工作:整理京宇歷年文字,開發個人志業務,還要給《塵煙笑》審大結局文字,跟打了雞血一樣忙到飛起。他還要手把手帶“多維元素”寫大綱。現在“玄原”的作品歸他審,他每次拿到“玄原”的文字,都會回頭跟“多維元素”說:看看!人家大神寫的,跟我給你改的大綱一模一樣,你學著點!我教你你要虛心知不知道!因為田恬的私人大綱教學根本不是打字能解決的事,玄原不得已讓單總助買了張電話卡,開通了編輯奪命call專線。僅僅一個禮拜,玄原已經從“從來不寫大綱的神仙”變成了“出了五版大綱還過不了”的苦逼乙方。好不容易過了,他又突發奇想,要在劇情里加一場激烈的海戰慶祝慶祝,田恬讓他滾去吃屎。兩人對罵的空檔,田恬看烈火哥終於得閒了,回頭插了一嘴:“烈火哥,我這個禮拜要出差!”他厚著臉皮把可達不是鴨加了回來,好說歹說說動他把微博上的小故事集結出書,然而可達的態度很曖昧,田恬決定親自去t市見他一面,拿下這個合同。電話對面的玄原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你要去哪兒?”剛還不是約定結伴去吃屎?“我要去籤個作者!”“你還有別的作者?!”玄原又驚又怒。他都紆尊降貴地把《塵煙笑》系列拿來給他一個小編輯做,忍受了他每天讓自己去吃屎,他竟然還敢三心二意?!“工作日不行!你走了這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星期五下了班去,星期天晚上回來!”烈火哥頭也不抬地舉起了手中的筆,搖了搖。他有十多個版權推進到了報價階段,還要做版權推廣的ppt。田恬兩面開工,忙得不可開交:“我當然有別的作者……為什麼要等到週末!你知道他有多搶手麼!晚個一兩天他就被人搶走了好麼?!”“我不許你有別的作者,你必須把全部的時間精力留給我。”玄原鄭重其事地宣告。開什麼玩笑,他是超s級作者,他不允許和別的作者分享資源。“你是我媳婦兒麼你佔有慾那麼強!我只有你一個作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