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籍中記載的、成祖神射的典故並沒有太過誇張。百步可能不到,但成祖的箭法必然很好。”專家又不確定地說。而我差點就要反駁出口了。那是你們沒見過他一邊射活動靶一邊吩咐洛水壩事務、依舊每箭必中的樣子!那是你們沒見過他在安戎城上三箭連中三人、大挫吐蕃士氣的樣子!難道回紇一戰中被他射斷的軍旗數量還不足以讓你們這些專業搞研究的後人明白麼!“……陵中最貴重的東西,就是棺中儲存完好的冕服。本來,根據周書記載,周太宗即位後還在修長陵,他把成祖最喜歡的幾樣東西都做了陪葬。其中包括王羲之《蘭亭集序》真跡,成祖親手所制強弓,以及散佚已久的、成祖十八卷《帝策》手書。這些東西都非常珍貴,但不管是它們還是成祖的屍身,長陵裡都沒發現。這一座極可能只是衣冠冢,真正的帝陵仍舊不知所蹤。”專家最後惋惜地說。隔著厚厚的真空玻璃,那件他大朝會時才會穿的衣服平整地躺在臺面上。肩挑日月,揹負星辰,一如往昔。它曾和他一起端坐於御座之上,也曾沾染除夕夜點點瑩白的薄雪……他第一次回應我的吻以及之後的無數次的回憶隨即鋪天蓋地而來,我幾近窒息——“陛下,雪下大了,回去罷。”他應好後轉身,不意被我按著後腦親吻;兩人有些跌跌撞撞,直至貼上千秋殿的硃紅柱面。“那朕今夜便要告訴你——”他居高臨下地按著我,話語卻溫柔得如身處的湯泉水一般,其後更是令我完全無法抵擋的耳鬢廝磨。“謝相,你臨過蘭亭序麼?”他肯定在哄我,但他握上來的手和他撲過來的鼻息都如此溫熱,我心猿意馬,心甘情願地任由他轉移話題……千餘年過去了。他的話猶在我耳邊迴響,他的笑猶在我眼前微綻,他的吻猶在我唇邊徘徊。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團聚終會離散,愈要珍惜當下。可是,為什麼,陛下?我曾以為,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關於你,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可到頭來,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不要陪葬也不要華表時,你是很認真的;我不知道,你不願說青玉案的下半闕詞,是因為你未卜先知、那根本不是你寫的;我也不知道,你早就預知了你我的死期,卻一個字也不肯透露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