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沒接,“如何不親自給?”江志就唏噓道:“難不成你不知道她的脾性?外柔內剛,瞧著和軟,實際最是有主意的,又能幹,早前便不肯要我的銀子,如今知道我要外地赴任,更不肯收了。倒不如由你轉交,等我走了,便是她不想要也沒法子。”倒是這麼個理兒。趙恆點了點頭,果然小心收好,“必不負眾望。”頓了頓又難得玩笑道:“您就不怕我貪墨了麼?”江志嗤笑一聲,“以你的身家,這區區幾白銀之恐怕未必放在眼中。”說罷,又道:“再說,即便我不在此地,難不成以後便不會寫書信了麼?”趙恆一挑眉,果然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順眼……氣氛就有些尷尬。趙恆一氣送到城外,江志卻走得格外慢,又絮絮叨叨的說:“我知道她能幹,又是個要強的,這點銀子眼下她還未必瞧在眼中,好歹的你都勸著些,別一味照她的性子,莫要累壞了身子……”趙恆一一應下。眼見著城門漸漸遠去,這都出城好幾裡了,江志才擺擺手,“罷了,不必再送,你且回去吧。幫我好好照顧好他們,有勞了!”說罷,一揖到地,趙恆竟來不及反應。江志行了禮,又伸著脖子朝城門口眺望一回,略顯失望的上轎去了。趙恆目送他遠去,稍後進了城,卻意外瞧見姐弟倆手拉手,眼睛紅彤彤的站在那裡。“來都來了,如何不出去送送?江大人可等了你們許久。”胭虎就搶白道:“誰來送他?不過是跟姐姐出來買東西罷了!”趙恆無奈搖頭,這小子,就死鴨子嘴硬吧。“那東西買完了麼?”胭虎梗著脖子點頭,又飛快的往城外那已經快要看不見的轎子瞧了眼,這才哼了聲,又用腳尖去踢地上的石子。胭脂也看了幾眼,又看看趙恆,狠心轉身,“回去吧。”三人並行往回走,周邊大街小巷一如既往的熱鬧,可誰也沒心思瞧,更沒心思逛去。趙恆低聲道:“他還有三天才走呢。”胭虎搶道:“誰要去看他?!”趙恆笑著反問:“誰說你要去看他了?”胭虎被他套了個正著,瞬間漲紅了臉,哼哼唧唧的說不出話來,腳底生風的走遠了。趙恆也不去追,只是對胭脂繼續道:“說遠也不算太遠,我也有幾個朋友在那裡,稍後我少個口信兒請他們相互照應也就是了。回頭你時常寫信可好?鴿子一日兩日也就到了,便是託人捎信兒也不難,不必太過掛懷。”本來想到他們一家人又要天南海北的,胭脂心裡就難受的厲害,可如今聽趙恆這麼一講,竟也覺得不是什麼難事兒了。她臉上的憂愁去了些,點點頭,剛要開口,卻見眼前多了個錢袋。“這是哪裡來的?”趙恆三言兩語說了來歷,“我只是個傳話的,如今說了,便沒我的事兒了。你若要呢,收下也就是了,兩清。若是不要,趕明兒自己去驛站親自還了吧。”胭脂斜眼瞅他,哼。這人真是,故意這麼挑事兒,這是有意推著自己去見父親呢! 當晚,胭脂看著那一袋銀子銀票,翻來覆去沒睡著。這麼多銀子,父親如何攢下的?次日天剛矇矇亮她就醒了,梳洗過後徑直去找了胭虎,“我準備去城外驛站將這銀子還了,你可要與我同去?”胭虎張了張嘴,皺著眉頭道:“那樣遠,我送你過去吧。”只是送,卻不跟著去。胭脂知道這小子打小便是一頭犟驢,多年下來根深蒂固的,一時半刻叫他改也難。這次能說送自己過去,已然叫她意外了。胭虎去套了車,姐弟倆同趙恆說了後便出門了。穿街過巷時,胭脂猶豫再三,到底是下車買了些東西。如今她手頭已然寬裕了,自然不在乎那幾十兩銀子,可江志……本就沒多少收入,又接連趕考需要打點,卻還省下來這許多銀兩,誰知之前他是如何節衣縮食的?日後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多有要用錢的地方,也沒個人幫襯的,別到時候抓瞎才好。因江志要去的地方偏西南,倒是不大冷,胭脂便做主要了十來套單衣、夾衣、鞋襪帽子,另有各色常用的成藥,還有好些可以路上吃的點心糕餅等,林林總總包了幾個大包袱。胭虎幫她裝了,卻還替她不值,“姐,你何苦來著?他還給你銀子哩。”“一家人,分什麼你我?我知你是記恨,可回頭想想,他雖粗心,卻不曾苛待你我。”胭脂嘆了口氣。平頭百姓的家裡哪有事事順心的?江志活了這麼大,統共也就在隋氏那一件事上迷糊了,且事發後也十分果決,如今還盡力彌補,也夠了。兩邊分開還不滿一年,可如今瞧著,江志活像是老了小十歲!兩鬢都輕染霜色,人也瘦的打飄。可知他過去的日子是多麼拼命,多麼孤注一擲。胭虎哼了聲,也沒說話。胭脂有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你呀你。我且問你,父親這一來,你可發現身邊有什麼變化沒有?”胭虎剛要說沒有,可話到嘴邊,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大當家他們倒沒什麼,還是如早前那般對待自己,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可其他人,甚至外頭的人,看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