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幫忙也就罷了,若為著自己的事叫這老實人翻山越嶺的忙活,她實在承受不起。回去的路上,他們碰見了不少上山的人,好些少年一看大牛竟捷足先登,都是捶胸頓足,又爭先恐後的往這邊擠,七手八腳的忙活。想替她背柴火的、想送她野菜的,甚至還有一個獵戶家的小子,十分得意的舉著一隻尤在滴血的野兔,拼命想塞到竹筐裡來。同行的幾個姑娘瞧見了,心中不悅,再看看胭脂那不施脂粉也瑩白如玉的手臉,便酸溜溜的小聲嘀咕起來。“裝的什麼似的,天不亮就勾搭人上山,誰知道暗地裡做些什麼勾當!”“可不是,分明同那王書生好著,卻又拉扯大牛哥……”“你們說,她偷著用了甚麼脂粉?”“呸,少渾說了,她家窮的那樣,怕是要喝風哩,哪裡有錢買脂粉?”“可……”可若是當真沒用過脂粉,怎得肌膚那般細膩如玉,白裡透紅?就連那兩排鄉間人們最容易泛黃的牙齒,也好似編貝一樣整齊潔白?雖是小聲,可也難免有隻言片語漏出來,正推脫間的胭脂聞言一怔,轉頭瞪了她們幾眼。那兩個姑娘先是被她的眼神唬了一跳,不過旋即就梗著脖子瞅回去,又小聲嘟囔,“怎的,自己都做出來了,還不叫人說麼?”胭脂冷笑一聲,直接問回去,“那你們倒是說說,我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嗯?”原本懶得跟她們計較,誰知反而蹬鼻子上臉,不說回去,打量自己是軟柿子好捏麼?鄉間姑娘自然是潑辣的。那二人原本也是嫉妒,並沒什麼證據,且以前也曾嘀咕過,並未見她反擊,這才越發得意。哪知今兒這人竟轉了性兒,一時間反倒把她們問住了。一旁的幾個小子見狀也不甘示弱,紛紛起鬨,叫她們拿出證據。兩個姑娘的臉瞬間就紅透了,惱羞成怒道:“我們女孩兒家說話,有你們什麼事兒?”“這話不對了,”方才拿野兔的小子搖頭晃腦道,“就許你們說人家,還不許人家問問?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麼!”“就是,官老爺斷案還要人證物證哩,你們這樣紅口白牙的汙衊人也不成!”其中一個姑娘張了張嘴,突然哇的一聲捂著臉哭了起來,“你們欺負人!”說完就扭身跑走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誰欺負誰呢?胭脂當真覺得這樣的事兒無趣極了,又衝著剩下的那個女孩兒哼了聲,硬從大牛那裡搶過裝著柴火的竹筐跑走了。那姑娘端的是目瞪口呆,脫口而出,“這樣刁鑽,日後誰敢要你!”看著胭脂遠去的背影,大牛心中不快,黑著臉對仍在低聲嘀咕的幾個丫頭喝道:“當著我妹子的面,胡說八道些什麼!當心捱揍!”妹子?幾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時間竟忘了言語。小蓮村統共就這麼大,但凡有點東家長西家短的,不出兩天就傳遍了。大牛對胭脂的心思知道的人也不少,之前聽說她跟王書生的事之後,還有好多人唏噓來著。這會兒怎麼轉眼就成了妹子?大牛常年跟石料打交道,又生的體格健碩,打小就是孩子頭,哪怕現在大家都長大了,對他也十分敬畏,心中雖有疑惑卻不敢當面問。不管別人心裡怎麼想,大牛又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往反方向家去了。 隋氏等胭脂上了山才不緊不慢的從炕上爬起來,還刻意託著並不顯懷的肚子,引得江志越發喜形於色。“當家的,家裡可還有醋沒有?”隋氏錘了兩下腰,故意嬌滴滴的說,“也不知怎的,近來愛酸的很。”“愛酸才好!”江志果然更加歡喜,“酸兒辣女,這必然是個大胖小子,我江家就算有後了。來日我再供他讀書,考個狀元,你也做個誥命!”隋氏咯咯嬌笑,笑完了又像條沒骨蛇似的往他身上撞了下,佯怒道:“這話說的很不對,怎麼就算有後?難不成虎哥兒不是你兒子?傳出去又要叫鄉親們說我的不是,我可不擔這個罵名。”“哼,那等孽子早已被我趕出家門,已經不是我江家的人,”不提還好,一說起胭虎,江志登時眉毛倒豎起來,“你且等著,回頭我就想法子叫村長把他的名字從族譜上劃了去!”隋氏等的可不就是這個?但面上不顯,只越發勸起來,引得江志更是火冒三丈,又翻來覆去的將之前兒子公然反抗他的事情說了幾十遍,隋氏都耐心聽著,時不時貌似勸架,實則火上澆油的說幾句……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隋氏忽然問道:“胭脂今年,也十五了吧?也該正經想著找個婆家了。”誰成想,江志反而意外的遲疑起來,“太早了吧?”大慶朝開朝時曾出了一件大事。有幾位太醫共同編撰了一部書,說之所以女子生產時死人的事件頻發,以及嬰兒夭折太多,乃是孕婦年歲太小的緣故。試想,她們自己的身子骨尚且長成,又如何能經得住孕育之苦?又列舉了好些二十多歲的女子順利生產的案例,果然對比十分鮮明,後來竟驚動了太后。到底是女人最體諒女人,太后與皇后帶領後宮妃嬪和那些已經出嫁的公主聯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