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回住處飛快的衝了一回,洗乾淨身上之後換了件新衣裳,這才準備出門去。誰知他剛跟胭脂匯合,就聽前頭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兄弟,這是要進城去嗎?”“大哥?!”胭虎不必抬頭,先就驚喜交加的喊了一嗓子。大哥?胭脂本能的抬頭,就見迎面走來兩條大漢,前頭一人尤為不凡。但見他約莫二十歲上下年紀,身高八尺有餘,肩寬體闊,行走如風;濃眉大眼,氣正神清。言行間自有風度,舉止間更添神采,端的是北地裡出挑的好漢子,世事裡磨練出的正男兒。 “姐,”胭虎先衝他們遙遙抱拳,又對胭脂介紹道:“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義兄,趙恆趙大哥。後面那位是他鏢局的二當家,徐峰徐大哥。”趙恆身高腿長,分明隔著幾丈遠,可說話功夫就已經過來了。越到跟前,胭脂才越發覺得這人身材之高大實屬少有。更兼鼻樑高挺,眼窩深陷,一雙眼珠略對著日頭的當兒,竟隱隱有些發綠。她心頭微微一動,這位趙恆趙大哥,看樣子似乎有些外族血統。徐峰先拍了拍胭虎的肩膀,扯著嗓子笑道:“我同大當家的正想著來瞧瞧你,哪知一出門就碰上了,倒是巧了。”胭虎也笑,“何必勞動兩位哥哥一同前來?倒是折煞我了。”“本也是順路,莫聽他胡說。”趙恆笑道,“今兒有一批貨順道過來,我同二哥過來取貨的,這位是?”“啊,這是我姐!”胭虎道。都說相由心生,今日一見,胭脂就一下子將心中的擔憂放下去大半,此時越發不想失禮,當即福了一福,“舍弟素來頑皮魯莽,倒是給二位添麻煩了,實在感激不盡。”趙恆微怔,忙虛虛扶起,“江姑娘言重了,令弟天資出眾,難得赤子心性,又重情重義,我與二哥原也是愛他人品,不過錦上添花罷了,實在不值一提。”他長相粗獷豪邁,可粗中有細,這一番話著實叫人刮目相看。這位趙大哥說話行事之周密妥當遠非尋常武夫可比,倒像是個正經讀書人似的。但若真是讀書人,又為何會行走江湖,做這刀口舔血的買賣呢?她兀自心中納悶,那頭徐峰卻摸著腦袋大笑起來,又不住拍打著胭虎的肩膀感慨道:“你們倒真是活生生一母同胞的姐弟,端的出色!你素日只滿口誇讚自家姐姐如何,我還當你吹牛哩,今兒可算見識了,心服口服!哈哈哈!”胭虎被他拍的肩膀發麻,一個勁兒的齜牙咧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趙恆已經低聲提醒道:“二哥!”徐峰一怔,眨了眨眼睛,忽然回過神來,不由得站直了,摸著鼻子很有點尷尬。江家兄弟雖然與他們稱兄道弟,可這位江姑娘並非江湖兒女,哪裡經歷過當眾議論的事?自己這般行事倒是輕浮了。須得解釋清楚,莫要叫她看輕了他們,敗壞了鏢局的名聲才好。他素來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既然想明白了,也不逃避,當下抱拳道:“江家妹子,恕我無狀,江湖野人,混鬧慣了,實在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似乎是覺得說服力不夠,他撓了撓頭,又畫蛇添足的補充了一句,“我跟大當家都不是壞人。”前頭也就罷了,這句實在不大像,胭脂不由得笑出聲。“徐大哥客氣了,我倒佩服你們率性自如。且我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哪裡就那麼多規矩?不必這般拘束。”徐峰本就不愛束手束腳的,聽了這話越發得意,哈哈大笑起來。末了又顛三倒四的誇了她好些沒頭腦的話,還說胭虎如何如何出色等等,更比剛開始又張揚了幾倍。四個人就這麼站在街頭說了會兒話,還是胭脂主動提醒道:“兩位大哥還有正事,我們先就不打擾了。”胭虎這才後知後覺的拍了拍腦瓜子,點頭如啄米,“瞧我這記性,倒是又耽擱了你們的大事,且先去忙。對了,我姐還給你們買的月餅,我去拿給你們,正好也省的再多跑一趟了。”最後幾個字尚且迴盪在空氣中,他的人卻已經跑遠了。胭脂對趙恆他們歉然一笑,“他就是這般冒失的性子,叫你們見笑了。”趙恆爽朗一笑,道:“無妨,便是這般率性才好。”稍後拿了月餅,趙恆和徐峰倒沒推辭,只是再三謝過,這才與江家姐弟分道揚鑣,徑直往碼頭方向去了。走在路上,徐峰還忍不住扭頭多看了幾眼,又對趙恆笑道:“當真是個絕色的美人兒,本以為江兄弟已經夠出色了,沒想到他姐姐竟好看十倍。”趙恆不大讚同的瞧了他一眼,“二哥,少議論些吧,江姑娘非你我同道之人,叫人聽見了不美。”“曉得曉得,”徐峰飛快的點頭,“我知你素性謹慎,原也不過有感而發……”胭虎站在原地目送許久,這才跟著姐姐往城中有名的蘇老三羊肉湯鋪子去了。這條街上開的都是幾十年的老店,蘇老三家裡原本是牧羊的,後來漸漸有了底氣,索性自己開了個羊湯鋪子,既少了中間折騰,又多了進項,如今就這麼一代代傳下來。胭虎先叫了一大一小兩碗羊湯,又要了五個餅,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