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乾隆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對著前面跪著瑟瑟發抖的漱芳齋宮女厲聲問道:“還珠格格這麼唱了多久了?”只要是剛開始,沒傳出去,怎麼都好說。那宮女被乾隆語氣中強力壓制住的怒氣嚇得一哆嗦,猛一頭磕下去,結結巴巴道,“日日,日日都如此。”乾隆用力吸口氣,狠狠閉上眼睛再睜開,“從哪日開始的?”只要沒幾天,怎麼都好說。那宮女已經快哭了,哆哆嗦嗦道:“從,從西藏土司走的那一日。”乾隆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西藏土司,尼瑪西藏土司走了都近一個月了!好得很,好得很。朕的女兒很可能就沒人敢要,沒人願意要了。“紫薇,你都給朕停了!”忍無可忍的乾隆大步流星邁進漱芳齋,臉色鐵青的衝著那個窗邊對月含淚的主子打扮的女孩兒吼道,“停了!”琴絃嘭的崩斷一根,這琴自然也就彈不下去了。紫薇猛然轉過頭來,一雙盈盈大眼幽幽的盯著乾隆,突然就撲通跪下了,抽抽噎噎哭的十分可憐,“皇阿瑪!”乾隆愣了,這,朕還沒說什麼啊。下意識就抬抬手,“起來回話。”“不!”誰知紫薇根本就不領情,一把推開上前來扶的金鎖,可憐巴巴的繼續趴在地上,抬頭看著乾隆,語氣堅定,“皇阿瑪不答應紫薇,紫薇就不起來!”乾隆一下子就笑了,怒極反笑。他是皇帝,說一不二的皇帝,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威脅他,任何形式的都不許!“你確定要跪著?”乾隆心中對於這對母女的愧疚也隨著耐心一點點的消失,神色反而平靜下來。“是。”紫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咬咬唇,極為緩慢而堅定的點了點頭,“是,我確定,很確定。”乾隆點點頭,語氣平靜,“那就跪著吧。”彷彿只是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然後就轉身離去。紫薇一下子就給呆住了,直愣愣的跪著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猛然回過神來,也顧不得許多,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追過去,聲嘶力竭的喊著,“皇阿瑪,皇阿瑪!求求您,求求您放了爾康吧!也放了我!您這麼寬大這麼仁慈,為什麼就不能施捨給我們一點小小的自由呢?”乾隆的腳步停下,轉身,“小小的自由?”紫薇被御前侍衛攔下,雙手死死地扒著前面兩排未出鞘的刀,毫無畏懼的與他對視,用一種幾乎能骨折的力度用力點頭,“是的,自由!生命的自由,愛情的自由!”乾隆的兩道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起,後槽牙有些倒的重複下,“生命的自由,愛”然後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有勇氣重複下去了,於是另起一題,“你現在不自由嗎?”“是的!”紫薇彷彿窒息一般死死地揪住胸前的衣服,更加用力地點頭,眼淚也順著下巴滑落下來,四處飛濺,“不自由!我的心被圈住了,甚至都沒有辦法跟著爾康去西藏,皇阿瑪!”乾隆突然就覺得有點反胃,忍不住捂了捂上腹部。“皇阿瑪!”紫薇卻已然進入了狀態,眼淚不斷線的嘩嘩而下,伴隨著抑揚頓挫的吟誦,淒厲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庭院中,“紫薇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如果您不能給我幸福,那就放我走吧!我寧肯孤身一人飛奔到爾康的地方唔唔!”後面的話乾隆直接沒讓她喊出來,大庭廣眾的喊什麼找一個有婦之夫的話,她不嫌丟人,自己還嫌呢。所以一個眼神丟過去,一個伶俐的宮女立刻就帶著一個有力氣的小太監過去把紫薇的嘴巴堵上了。看著即便是嘴巴無法說話卻已然倔強的死盯著自己,妄圖用眼神殺死自己的紫薇,乾隆就覺得頭特別疼。還有一個月,還有一個月不到太后就要回宮了啊!老太太指明瞭要看這個新收的漢人義女啊。完了。一貫樂觀的乾隆猛然就生出來一股濃濃的沮喪絕望和悲哀。老太太最重規矩,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自己怎麼能弄出來一個知禮懂禮進退有度像晴兒一樣的完美格格來?這樣的?乾隆下意識的瞥一眼仍在不住流淚和掙扎的紫薇,深深地捂住了臉。到時候就怕自己根本就盡不成孝道,反而要把老太太氣死,這可就是親弒生母,罪惡滔天啊!回養心殿的路上,乾隆帝略顯佝僂的依坐在高高的座攆上,孤單單悽慘慘的對月抒懷。唉,皇阿瑪,兒子對不起您啊。 “行了,別累著了,”欣慰歸欣慰,感慨歸感慨,本質上還算是個好哥哥的乾隆也不捨得真拿自己弟弟當小工使,搓了沒一會兒就讓收工,“自個兒好好歇歇,你這陣子累的也不輕。”弘曕笑笑,“哪就那麼累了。”說著卻也坐回去,接過水麵上飄來的木盤,準備喝口酒潤潤喉,然後,看著眼前的情景,楞住了。他和弘晝大小一起長大,品味喜好也頗為相似,所以今兒喝酒的杯子也就用了同一套,剛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待著倒也沒事,可這兒會仨人都離了位置,盤子也孤零零晃悠悠的飄了老一會兒,這,這究竟哪隻酒杯是自己的啊?左思右想,這事兒也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