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半天茶,外頭天都黑了,各自府裡派出來找的人一聽這二位在一處,也不敢進,都在門口外面老老實實擠著。末了,魏淵站起來,竟然挺自在的說:“要走了,這回就你請吧。”唐芽點點頭:“成。”這回那回的,兩人同桌乾點兒什麼,這是頭一回,估計也是最後一回了。魏淵呵呵一笑,倒揹著手就往外走,唐芽冷眼瞧著,步履倒是比往日輕快了些似的。都到了門口了,魏淵卻又突然停住,轉過身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問道:“不過我還是不大明白,我究竟輸在哪兒了?”若論師承,兩個人都不差,誰也不敢說誰一定強過對方;若論才華,也是不分伯仲,相差不過毫末之間;若論心思,那就更不必說了,不然也不會從年紀輕輕,一直都到這會兒鬢髮如霜了才有個結果……可魏淵想了好幾天,還就是想不明白了,自己究竟差哪兒了?唐芽很罕見的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直白的問這樣的問題。那頭魏淵還在很認真很堅持的等著。唐芽也很認真的思索片刻,緩緩抄起手,堅定道:“心。”這天下,非一家之天下,若你眼裡心裡只裝著那麼幾個人,甚至連那麼幾個人都塞不下,結局打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轉眼又是一年, 今年的春節真的跟往年不同了, 牧清寒成了太尉,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跟前跑後阿諛奉承。春節臨近, 更是應酬個沒完沒了, 他自己先就不勝其煩。好容易打仗回來了, 中間多少回死裡逃生,如今什麼事兒都比不上老婆孩子熱炕頭。一家人和和美美開開心心過日子呢, 誰耐煩跟你們虛與委蛇的?還有那些舉子,你們關起門老老實實讀書,或者是舉個文會什麼都不好嗎,做什麼非要往我跟前擠呢?關鍵是你們考的又不是武舉, 難不成我還能幫上什麼忙?簡直可笑。於是除夕前的半個月,太尉大人就直接把門外負責收帖子的筐撤了, 在大門上掛了老大的一個牌子,足有半人高, 隔著一里地都能看清上面寫著“不見客”。這麼一來, 那些真正親近的人一來識趣,沒有要緊的事兒不會過來打擾,二來是自己人, 就算真來了也沒什麼。剩下那些半生不熟, 或是根本不認識的,先就被門房擋下了。就這麼著,一家人才算安安穩穩過了個好年。春節前,牧清輝一家子倒是來了一趟, 頭一個親眼見著弟弟果然平安無事,也就放心了;二一個,出了上回的事兒之後,牧清輝總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弟弟,如今來一趟,說開了,也就解了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