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這麼著,羅琪也沒放鬆對牧清寒等人的看管監視。不僅他們所居住的小院內外都有士兵把手,出入必得隨行。便是要上街上逛逛,也必然有幾個人跟著,美其名曰世道不太平,保衛安全,再者他們人生地不熟,有人帶路方便,以及若是買了什麼東西也可幫忙提著。牧清寒和杜文面上不露,可心中著實著急,眼見著再這麼下去,他們便要無功而返、空手而回了!兩人心不在焉的去了一回書鋪,歸來後在桌邊對坐,冥思苦想。少頃,牧清寒嘆道:“說不得,再討些嫌罷了。”杜文聞弦知意,也是苦哈哈道:“但願有所收穫吧,不然旁的不說,咱們的名聲便要毀乾淨了。”於是這日,牧秀才牧相公牧少爺又擺款,說在這城裡帶著無甚可玩的,聽說城郊不遠處有一處湖泊,周圍幾座矮山,雖不是什麼名山大川,可也有些意趣,便要出去遊玩。外頭執勤的守衛這幾日著實厭惡了這倆狗屁秀才,整日正事兒不幹,只沒日沒夜的搖頭晃腦念什麼之乎者也、嗚呼哀哉,悲悲切切;又大半夜的吹簫拉弦兒,嗚嗚咽咽,搞得便如同死了親孃一樣喪氣,直叫人不得安生,聽著就瘮的慌。這才幾天吶,還隱晦的香氣飯菜不美嘴,乾脆甩了銀子出來叫換新的,如今又要出去玩!什麼鳥秀才!也不看是什麼處境,知縣大人不過愛才,這才給你們點臉面,許你們白吃白住,就這樣了竟然還不知足,挑三揀四。老實待著還不夠呢,又要浪著出城玩耍,真當自己是來做客的親戚吶?如今城內外都忙亂的厲害,人手尚且調撥不過來,哪裡有閒人護送你們出去遊山玩水!真實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小相公,作死的夯貨!雖說不用上報就知道結果,可到底自己做不得主,安排守衛的頭兒就先打發人去回稟知縣大老爺,自己耐著性子胡亂應付。羅琪這幾日著實給他們鬧得煩躁,又日日擔驚受怕,唯恐走漏風聲,本就如驚弓之鳥,一聽也滿肚子怒氣沒處發,只拍桌子道:“不知好歹,不曉得天高地厚的混賬小子們,也不睜大狗眼,看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界,真當還是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便要撒野?奶膘還沒褪盡,也敢跟老爺要東要西!”“大人息怒,”李主簿連忙安撫,又說:“聽那幾個鏢師說,這姓牧的小秀才家中豪富,乃是山東數一數二的土財主,北地都是有名的。他那哥子比他大了十歲,自然是有求必應,早就慣壞了,也不會看人臉色,如今大人這般和顏悅色,可不就蹬鼻子上臉。”不說還好,一說羅琪越發吹鬍子瞪眼起來,怒道:“老爺我還給人慣壞了呢,老爺我最近還不思飲食,憋悶得很呢,不許!叫他給本官老實待著,不愛呆就即刻滾蛋,誰愛慣他這身臭毛病!”氣了一回又暴躁道:“什麼秀才,不過是偶然運氣好了得中罷了,這便順杆爬,不知自己姓什麼!”這話傳回來的時候,張鐸和彭玉正跟著幾個衙役從藥店回來,抓了些旅途常用藥材,見那守衛的頭兒和自家兩位小相公都面色不虞,只得賠笑臉上前周旋,這才罷了。等牧清寒和杜文都一臉不悅的回房,張鐸少不得又要悄聲對衙役們賠不是:“諸位原諒則個,讀書人麼,年紀也小,家中也寬裕,難免有些驕縱,改日一定請諸位吃酒,萬望見諒。”見他老大一副魁梧身架,偏被兩個酸書生拖累,轉著圈兒的低頭作揖,那頭兒也不好繼續發作,只順勢嘟囔幾聲,又帶些憤憤道:“罷了罷了,也沒什麼,你們日後且勸著些吧,哪裡都如我們老爺這般好脾氣!若招惹到狠角色,怕不有一頓好苦頭吃!”張鐸正賠笑,就聽聽到動靜出來看情況的於威突然也抱怨道:“可不是,不過讀了幾本書就厲害的了不得,下巴怕不要揚到天上去,老爺在外刀頭舔血的時候,那起子小子還包尿布吃奶咧!”眾衙役早就受不了保衛這兩個酸秀才,若不是職責所在,怕一早就散了,如今聽了這話,頗覺解氣,都開始鬨笑。“混賬,胡說些什麼!”張鐸臉色大變,厲聲呵斥道:“給我滾進去!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於威身體一僵,待要再說卻見張鐸面色著實黑得嚇人,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可到底是口服心不服,慢慢漲紅了一張臉,重重哼了一聲才進後頭去了。他走後,張鐸又熟練地對眾衙役致歉,順便拜託大家不要對外說。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莫過於看著自己瞧不管的人內訌,於是眾衙役一邊答應得好好的,一邊在暗中肆意傳播,只說這兩個秀才如何如何不著調,如同那丈八的燭臺,照得旁人,照不得自己;下頭的大師傅如何如何逆反,宛如一個活生生的大笑話……等張鐸進屋,牧清寒和杜文都一股腦兒的圍上來,隱隱帶著興奮、期待和緊張的問道:“如何,如何了?”張鐸抱了抱拳,哭笑不得的道:“恭喜二位相公,已然聲名掃地。”只這外出遊學還不忘隨時隨地撿個丫頭服侍,又不知輕重的要衙役隨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