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都是要掉腦袋的大事情。太子登基之初,發生了奪嫡內亂,後來太子憑藉諸葛先生的智慧,剷除逆黨,將反叛的幾個皇子關押天牢,永世不得放出,褫奪一切封號,先是廢作庶人,後來更是以豬狗相稱。若是旁人,太子登基,肯定會邀功請賞,可是諸葛先生反其道而行之,彼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三番拒絕他隱退的摺子,直到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同意了。這麼巧,我這個師傅,他也叫諸葛。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太像在京城待過的,瞧瞧他,三天兩頭跟丫鬟下人調個小情,有時候趁李盈盈沒注意,還去喂人家的鳥吃芥末,直把它嗆得吱吱亂叫,都說狗急跳牆,鳥急了,扇的一地的羽毛。輔佐過太子的人,肯定是非常穩重,怎會是我夫子這番情形,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讓我自己也覺得可笑無比,這明明就是兩個人,天下叫諸葛的人太多了,不是每個人都是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輔臣。☆、濰州考場之上, 我竟遇到兩個故人,一個是那險些成為我未來夫君的柳素柳公子,一個是宋婉的良人, 方如信。如果不是因為揹負深仇大恨,不能放浪為之,方如信他還能有命活到現在,我憤憤跟著他,他走上臺階, 我跟著上去, 他拿下來筆墨,我恨不能把自己的筆墨摔到他臉上,看看現在一臉平靜,毫無波瀾的這個人,怎麼就能厚顏無恥的一人來應考。當初還是方如信通知我趕緊跑,這是作孽之後心裡有悔意嗎, 可是,為什麼宋婉被囚, 他卻無事,兩人明明一起來的濰州, 就算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難道宋婉除了這樣的事, 他還能安下心來堂而皇之的奔赴前程?他們方家,還缺了他這個狀元?方如信似乎從頭至尾就沒看到我,該幹嘛幹嘛, 倒把我這人氣的夠嗆,一隻手握住我的胳膊,將我拉開了些。“你何苦跟他置氣。”是柳素,有一些日子沒見他了,自從宋家請他吃飯之後,好像他從沒去過我家,從沒跟我說過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一會兒主考便來了,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對了,還未請教兄才貴姓。”我轉過頭對他齜牙一笑,恨我不能現在就過去揪著方如信的領子質問一切,恨我的無能,恨我不能為我的五姐報仇。“李啟,柳素柳公子,別來無恙。”跟他說完,我便兩手一擺袍子,跨坐在桌案前,舔了舔筆尖,還算流暢,李盈盈真是個好人,“李公子,咱們考完試再約。”“就這麼說定了。”柳素這個人,是個極好的朋友,他向來知道進退有度,不會咄咄逼人。他剛巧坐在我旁邊,一低頭他有些驚訝,遂小聲問道,“李兄,我送你的香包呢。”我下意識的摸摸腰間,這才想起來那個香包我已經送給李盈盈了,兩人本來就有緣,只是陰錯陽差不能在一起,我這也算成全遺憾。“柳兄,此事慢慢再議。”曹知府陪著主考官進場,考場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後頸一陣陰涼,怎麼這主考官長得這麼面熟,一個六十多歲的胖爺爺,笑眯眯的眼睛,合身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格格不入,這麼一個看似江湖的人物,卻長在朝廷。那一翹一翹的鬍子,莫名讓我想起我的夫子,不會這麼巧吧。一連考了三天,考完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記得出考場那天,天色並不好,烏雲密佈,壓迫的我難以喘息,腳步虛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綿軟的並不真實,最可怕的是,大白天的,我眼前繞了一圈又一圈的星星,前面的事物有黑有白,卻唯獨沒有其他顏色,我這腦袋不大啊,怎麼此刻覺得沉得厲害,搖搖欲墜。“小心!”還好,我聽到了柳素的聲音,於是完全放鬆心情的,倒地不起了,太特麼累了。綿延不斷的夢,一個接著一個,我夢到宋婉被放了出來,宋之書和蘇繡牽著她的手一個勁的笑,我上前叫他們爹孃,可是他們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蘇繡一慣喜歡抹眼淚,她在哭,我想讓她好受點,可我的手指根本碰不到她的臉,我像是一個透明的人,飄在半空中。我的心很痛,想來是十幾日的徹夜苦讀讓我心力憔悴,可是那種痛卻愈加明顯,指尖觸碰到自己的胸前,那裡空空的,我的心呢,在哪,次奧,太嚇人了。整個夢裡,我都在找心,我像個鬼魂一樣,從長安街東頭飄到西頭,又轉到長林街,人們都看不見我,我也顧不上問他們看不看得見我,反正他們也不會告訴我能不能看得見我。夢的盡頭,我看到了蘇賢汝,他手裡託著一顆紅紅的心,笑臉盈盈的對著我,隨後,他的手伸了過來,微微點頭,“過來,阿缺。”於是我滿心歡喜的飄過去,指尖還未觸到他,一聲尖叫從身後響起,“不要。”我轉過身去,看到一身是血的陳棉,那孫子難得的一本正經,他看著我,憂心忡忡,一隻手背在後面,一隻手朝我伸了過來,嘴裡喊著,“傻缺,到這裡來。”怎麼我還這樣吃香,我扭頭看看蘇賢汝,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