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公主剛出生的時候皇上連看都沒看一眼,只讓梅妃帶了去養,眾人皆知, 梅妃育有三女, 加上這宮女生的女兒,統共有四個公主在側了,也不知這位公主過於她膝下會怎樣,這些年,梅妃的兩位公主都已經下嫁給朝廷官員,只剩下小女兒和這宮女生的公主。臨到事了, 有人出言要送梅妃的這位親生女兒去那大梁國,可是抵不過有個愛女的親母妃, 總之事情繞來繞去,最後落到了這個不得寵的公主身上。頭一次, 皇上在朝堂之上賜予她榮安公主的封號, 小公主唯唯諾諾, 雖然生的清秀,可舉止做派都難免有些小家子氣,到底不是正經養大的。眾人唏噓, 但也沒人替她說話,如此,這事便定下了。接下來翰林院便又是一陣張羅忙活,陳棉跟汪如意被安排撰寫各種天命之書,歌功頌德之文,諸葛青雲親自起草公主出嫁文書,雖然榮安公主不得寵,到底還是頂著本朝的名號嫁過去的,總不能失了禮節和氣度。我覺得自己也能幫上些忙,可諸葛青雲只讓我繼續謄寫那些史書記載,還有陳年舊案,涉及到的宮中秘史。一來二往,其實我已經快要接觸到宋婉那一卷案書了,只是怕自己急於求成,反而引人猜忌,所以也不敢貿貿然行事,只能慢條斯理,循規蹈矩的去抄寫。這日,諸葛青雲帶著他們二人去了御前聽旨,我一人留在翰林院書房,議事廳有幾個人守著,好的是他們並無進來之意,只在那裡閒聊,我便安下心來從高高的書架上將那早已垂涎的史料拿了下來。蠟印封口,我心頭跳得厲害,窗戶都放了下來,隔著薄薄的窗紙能看到外面幾個影子來回晃動,時而有人咳嗽,又有人不知談到了什麼,爽朗笑出聲來,我放下那史料,將那蠟印用薄片輕輕刮開,裡面的文料便顯然可見。我將裡頭的紙張悉數全都倒了出來,上面的墨跡清晰,頭一張案紙裡,便是那宋婉之事。我握在手裡,想看宋婉到底犯了怎樣的滔天罪行,竟要鋃鐺入獄,還要追究宋之書和蘇繡的責任,待我看完全部內容,只覺心頭那股怨氣湧到了嗓子眼。什麼叫指鹿為馬,什麼叫一手遮天,不看此案,真的能被矇騙,含恨而亡。宋婉之所以入獄,一來是因為考卷上沒有避諱太后閨名,真是荒天下之大謬,太后老人家的閨名,普通老百姓,誰會知道是哪兩個字,巧的很,太后的閨名裡,也有一個婉字,,所以無論宋婉怎麼寫,怎麼答,被這些偏執的人遇到了,那就是錯。若不是上面得罪了人,誰會拿著名字一事去做文章。其二,宋婉考試當天穿的衣服,據說上面繡了太后最不喜歡的杜若,這個,我就不說什麼了,雖然我看的時候就行當場將那案紙撕碎,氣不能已。我在心中思量再三,著實想不到誰跟我宋家有這樣仇恨,根本無從定案的事情,竟然能拉著宋婉帶著宋家下了水。太后老人家,是你老眼昏花了嗎。其三,宋婉最後一篇詠賦,歌頌的依舊是那無傷大雅的杜若,這又怎麼了呢,這就說明我們宋婉存心給太后添堵,有謀反之意嗎。我往後翻了幾頁紙,發現最後的落款,居然是那個一手遮天的人物,譚懷禮。我們宋家,撐死不過是長陵城數得著的商賈人家,何曾惹到過京城的譚相大人,他老人家輕輕一筆,就能讓宋家生不如死,鋃鐺入獄,為了什麼事,要這樣草率行之。我悶著頭在屋裡走了幾圈,仍覺得無從下手,胸中一股悶氣著實發散不出,以前寫好的狀紙,又覺得根本牛頭不對馬嘴,冤在何處,他說你有罪,你卻說自己無心為之,就好似一記重拳捶在棉花上,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剛將那案紙裝好重新滴了蠟封印起來,外頭邊傳來聲響。“諸葛大人,你可算回來了。”“大人,幫我看看這篇詠賦,可是合適,後天便要呈與皇上,可別再犯了什麼忌諱。”“對,對,大人,還有我這篇有關水患一事的摺子,你一併幫我看了吧,皇上龍顏不悅,無人可揣度聖心,只有大人你,伴駕數十載,皇上什麼喜好,您自然最是清楚。”“各位大人,不急不急。皇上最近心情十分爽快,不如你們選個好時機,親自去問他,同樣身為臣子,哪有什麼清楚不清楚,謬讚了。”諸葛青雲一記太極將他們所求之事都推了出去,看來他老人家也不是十分快活。這事擱在平時,他半推半就也就應允了。可偏偏還有不識時務的,多嘴又問了幾句,“大人,梅妃的小公主,可是有了安排。”諸葛青雲半天沒回他,旁邊的人小聲勸了一句,拉著那人估計是離開了。屋裡頓時清靜下來,只聽那諸葛青雲怒氣輕斥,“一群畏首畏尾,只知自我的諂媚之臣。”“大人,我先去起草梅妃的詔書了。”是汪如意的聲音,我從書房走了出去,正巧對上陳棉一張俊秀的笑臉,正躲在諸葛青雲身後偷偷做著鬼臉。“大人安。”我輕聲說了句,抬眼看他一臉不悅的神情,又覺得自己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