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擱下手裡的筆,踱步到我跟前,指指我的脖頸說道,“李啟,你的繩帶還沒解下來。”什麼情況,汪如意嘆了口氣,示意我低下頭,我的衣服一般都是高領,他探過手來,好像摸到什麼長條,然後輕輕解下來,放到我跟前說道,“就是這個了,做衣服的師傅一般都掛在領口,以為你能看到解下來,不過我看了好幾天,實在忍不住了,又怕你失儀,這是你的身高尺碼,可以扔掉了。”我呆站在那裡,不會吧,我就這麼,堂而皇之,傻不愣登帶著這玩意光明正大,抬頭挺胸晃悠了這麼多天,還沒一個人告訴我?頭頂轟隆隆的響,院子裡的黃葉子又堆了一片,幾個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拿起詔書就宣。另外一個瞅著我沒反應,尖聲細語的提醒我,“還不跪下。”我回頭,汪如意已經恭恭敬敬跪在我身後。最後,這倆小太監讀完詔書,揮揮手,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闖了進去,許是我沒反應過來,這皇帝老兒,抓我做什麼。☆、從翰林院被直接帶到牢房, 我算是頭一人了,關鍵是,連自己犯了什麼罪都不知道, 穿著一身新衣服坐在這草堆裡,沖天的餿味頂的我捏住鼻子不鬆手,那牢頭不屑的哼了哼。“不用這麼矯情,住幾天習慣了就好了。”見怪不怪,他們已經習以為常。從翰林院直接宣旨帶走我, 只有皇上可以辦到, 所以這件事,應該不是譚相出手,如果是皇上出手,目的又是什麼,單純看我不順眼?還是再次為了他的寶貝兒子,陳棉。聽見有老鼠唧唧的叫聲, 我連忙起身,給他們讓了個地, 先來後到,我懂得。卻說將軍府裡, 一派祥和。陳員外帶了厚禮前去拜見, 一路上跟秦觀說說笑笑, 陳棉跟秦川也就是仁平郡主羞答答的跟在兩人後面,偶爾的雙目對視都叫人心生漣漪,秦川上前拉住秦觀的手, 嬌滴滴說道,“爹爹,你們大人的事情先去談著,我帶陳棉到處走走,母親說了,午膳到後花園涼亭那邊去吃。”秦觀點點頭,只說了句,“別失了分寸。”一雙充滿愛意的眼神直把兩人目送出了視線之外,這才回過頭來跟陳員外接著暢談。秦家有權有勢,對外也沒站隊,此時兩方都有意拉攏,秦觀本人是不屑於這些內鬥的,對他而言,守家衛國才是根本,至於誰做皇帝,其實真沒那麼重要。寶貝女兒看上了一個小隸,非要自己抓緊時間爭取過來,這樣對秦觀來說有失身份的事情,頭一回做,真讓人不好意思開口。是以,秦觀和陳員外從早上的喝茶一直到了中午的品酒賞花,一旁吃飯的秦川自然按捺不住,一個勁的給他打眼色,秦觀又怎會不明白,於是乾巴巴的咳嗽了兩聲,剛要開口。陳員外笑著先提了起來,“本是我們高攀,這次秦將軍請我們過來,想說之事我大概能猜得到。”秦川聽了,不由得正襟危坐,櫻桃小嘴含苞待放,陳棉在那坐得端正,面上不似平時那般隨和,幾日不見,更多了一些官場秉性,不急不躁,喜怒不顯於形色。秦觀定下心來,兩眼眯著,喝了口茶,又擺擺手,一副你弱你先說的樣子,秦川心裡早就火急火燎了,一手偷偷拽拽母親的袖子,一手自顧自的攪弄著手裡的帕子。這要是擱在平時,她早就跑過去跟她爹發脾氣了,可是當著陳員外的面,還有她的心上人陳棉陳公子,她雖然心裡急得癢癢,也只是敢哼哼幾句,再無做其他。“陳員外這樣說未免見外了,他們孩子的事,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再說,沒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我們家將軍,向來不在乎這些虛名。”秦夫人開口,面色紅潤,說話也很大度,幾十年的養尊處優讓她時刻都能保持平和仁善。“夫人如此通達,我要是再妄自菲薄未免顯得矯揉造作了,如此,那我便直言了。”陳員外拂了拂衣袖,斜光瞥了下陳棉,他現在之所以能安穩坐在這裡不吵不鬧,跟那個被關起來的人不無關係。他正襟危坐,雖是商賈之家,氣勢此時看來卻絲毫不弱於秦觀。“秦將軍,秦夫人,陳棉自從進京為官以來,處事雖說還有所欠缺,但好歹人緣混的不錯,承蒙仁平郡主看得起,尊貴身份跟陳棉做了朋友,這幾日陳棉反覆跟我提及兩人之事,我也斗膽在這開口了。”話說到這裡,秦川不由得嬌聲說道,“陳叔,太客氣了,我跟陳棉之間,不受這些俗套影響,他自然是有他的好。”秦觀瞪了她一眼,秦夫人也在下面握住她蠢蠢欲動的玉手,示意她萬不可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來。“郡主看得起陳家,那是陳棉的福氣,可我們祖上雖然沒有做官的,卻也是能拿得出手的,長陵城的首富一事我不多說,現在京城的十幾家鋪子,剛剛開起來,我以為,不出三年,我陳家便會在京城名號響噹噹。郡主現在看來是下嫁給我們陳家,可是,陳棉一定會把公主捧到手心裡,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這些話素來應該由那懵懂的少年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