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裡也有些慍怒,“你瘋了,被狗咬了。”“你才瘋了。”我搬回凳子,又把屋裡那倆破凳子踢出房門,拿出一疊宣紙準備抄寫。一百遍大悲咒,普仁師太真是對我嚴厲疼愛,我那狗吃屎的字,怕是明天她看了還得讓我接著抄寫。陳棉的凳子顯然是新換的,一樣的硃紅色,他的邊邊角角都是完好無損,坐上去跟桌子的高度正好,不像我屋裡那兩把破凳子,誰讓我爹沒有捐助普賢寺。“哈哈,傻缺,好好寫,好好寫。”一抬頭,那傻子笑的花枝亂顫,真是可惜今晚留宿的那些女子,就這樣被一副皮囊所騙。“趁我發火之前最好趕緊離開,那八間屋子的女子,你不是得一個一個慢慢安撫嗎,怎麼有空來我這看熱鬧。”我手裡的筆沒停下,大悲咒裡面的經文極難抄寫,字又晦澀。“給我喝口水,別提了,下次得改變戰略,一個一個來,一下子都住滿了,倒是賞心悅目,我這身子受不了啊。”他端起我的水,咕咚一口喝了個乾乾淨淨。“臭不要臉。”不能分心,我只好簡單回他幾個字。“吆吆吆,你這寫的叫字嗎,重寫重寫。”說著,拿起一旁我好不容易寫完的大悲咒,刺啦一聲撕了,隨手一扔,滿不在乎道,“你得誠心誠意寫,要不然佛祖會生氣的。”“滾一邊去,陳棉,我跟你有仇嗎,你別在我跟前待著,趕緊去旁邊那幾間屋子。”他要是再在這裡,我今晚肯定是不能睡覺了,這一百遍大悲咒,就是抄個三天三夜,也抄不完的。“別,你就收留我一晚吧。”陳棉轉著腦袋,鬼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可能。”想起我娘嘮叨的神情,絕對要跟陳家小子劃清界限,我繼續一個字一個字抄寫,那孫子竟一把奪了我的筆,抬腳站在桌子上。得意洋洋挑眉道,“答不答應。”這孫子,純粹找打,我抄起凳子,作勢就要打去,“傻缺,你是不是瘋了,這樣,我幫你抄大悲咒,你收留我一晚。”“成交!”蘇繡的囑咐被我忘得一乾二淨,管他呢,先活命再說。我索性脫了鞋子,先滾上床,指著桌上宣紙,“你抄完大悲咒再睡,門插好,別讓那幾個女子撲進來,還有,窗戶也得插好,萬一她們飢不擇食,我還得跟你遭殃。”“放心,你很安全。”“去死。”醒來的時候是半夜裡,總覺得身邊有個豬在拱,伸腳去踹,卻被一把握住腳踝,我猛的驚醒。陳棉半是迷糊的看著我,手裡還握著我的腳,次奧,老子的清白。我用盡平生最大氣力,用另一隻腳飛踹了他,直把凳子砰的稀里嘩啦到處滾。“你什麼時候爬上來的。”“傻缺,你睡迷糊了,我幫你抄大悲咒,你收留我,這不是說好的嗎,你踹我幹什麼,哎吆,我的腰。”他扶著腰,滿臉怒氣。“你趴桌子上睡,再敢上來,我打死你。”我孃的臉像一幅畫一樣出現在我面前,“缺啊,跟陳家那小子保持好距離。”平時的請安果然管用,關鍵時刻我娘總會出現。☆、“忘恩負義,少爺我抄了半宿佛經,腰痠背疼兩眼昏花,咱倆男的,你唧唧歪歪什麼啊,跟個娘們似的。”他揉著屁股,妄想再次爬上床。見我直愣愣盯著他看,陳棉低下頭看看褲子,又看看衣服,不知所措問道,“難道我今天格外俊俏,連男的都把持不住?”“孫子,你褲子穿反了。”“次奧,還真是。”說著,陳棉當著我的面開始寬衣解帶,“你怎麼不早說,今天的姑娘算是白見了,丟人丟到家裡。”他手忙腳亂的調了方向,在我面前跟個猴子一般。見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冷不丁哆嗦了一陣子,然後捂住前胸,提防的說道,“我警告你,傻缺,千萬別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我不好男色,不好男色,再說,要是讓你娘知道你愛慕於我,可不得把我家鬧個翻天,再把我生吞活剝了,你自重。”翻了個白眼,腦子裡卻不受控制的臆想到陳棉那白花花的臉,筆直的大長腿,喉嚨止不住咕咚一聲,還真是好看,難怪這些女子喜歡同他一屋。本著憐香惜玉的原則,我大大方方起身,大馬金刀的幾步跨坐到凳子上,帥氣的一仰頭,“去,你睡床上,老子我要睡這裡。”那孫子二話不說,接著竄到床上,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頭來,顫顫巍巍說道,“傻缺,你要控制好你自己,我不好男色,切記切記。”說罷,整個腦袋都鑽進了被子裡,次奧,老子這是做好事,他把老子當禽獸,豈有此理。桌子上整整齊齊擺了幾十張紙,上面的字型婉轉流暢,剛勁不失力度,靈動乖張,少了一份飛揚跋扈,躍然紙上的是那種縱馬一躍的瀟灑。陳棉什麼時候練了這麼一幅好字,陳員外對他兒子不是一向寵愛有加嗎,怎麼捨得他親自寫字,還是宋之書對我好,想到這,初入普賢寺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便顯得無關痛癢了,雖說陳員外捐助了寺廟,導致廟裡師太都對陳棉高看一番,可是想想這孫子平日裡大抵沒少受罪,到讓我覺得心裡多生